他手裡拿著一個毛巾,頭髮正往下滴著水,他的手摁在毛巾上,擦著頭髮。
看到了沈知野桌子上的塑膠袋,豐文曜的動作頓了一下,像是明知故問一般,他開口:「宋笙給的藥?」
沈知野聽到他問,沒由來的,心底忽然升起了一股煩躁的感覺,像是有人在他心裡點了一把火,那股煩躁的感覺從今天上午就開始,一直沒有降下去,甚至愈演愈烈。
他皺了皺眉,「嗯」了一聲。
豐文曜看了藥一眼,沒說話,徑直走向了自己的桌子。
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很怪異。
豐文曜感覺的到,他甚至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依舊是凝重的,從上午開始,從他問出那句話開始,兩個人的氛圍就一直這樣。
緊張,艱澀。
豐文曜重重地撥出了一口氣,沈知野告訴了他答案,但他心裡的那種慌張感並沒有降下去,一直存在。
男生最瞭解男生。
豐文曜也清晰地感覺到,沈知野心裡的感情並不像他嘴上說的這樣。
要麼是嘴硬,要麼是心動不自知。
照豐文曜對沈知野的瞭解,多半是心動不自知。
豐文曜擦頭髮的動作僵著,頭髮上的水漬順著他的後頸一直沒入他的衣領,涼意刺激著他後背的肌膚。
可是,沈知野遲早有一天會明白的。
他遲早有一天會知道自己對宋笙的感情的。
那時候,他怎麼辦呢?
豐文曜閉了閉眼,整個人才慢慢地冷靜下來。
等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寢室門已經被開啟了,沈知野走了出去,關上了門,發出的聲音有些大。
豐文曜覺得有些刺耳。
他的手捏著毛巾,慢慢地用力,毛巾上出現了數不清的褶皺,他用力到手臂上的青筋都看的一清二楚。
很快,就像是一瞬間的事情,他卸了力道。
鬆開了手指,毛巾從他頭上滑落下去,掉在了地上。
他也沒什麼動作,更沒有彎下腰去撿。
……
沈知野走出了寢室,走到了男生寢室後邊的一座後山上。
後山上有燈光,山腳下面有著有軌電車的鐵軌,電車有時候經過,會亮起一抹燈光。
沈知野坐在了後山上面的凳子上,夜幕黑沉,一輪彎彎的月亮懸掛在上面,光線皎潔又淺絳。
他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月亮,只覺得心裡的那股的煩躁像是一把熊熊燃燒的烈火,滅不掉,也忽視不了。
他從口袋裡拿出煙,用打火機點燃。
火舌輕輕地舔舐了一下菸頭,煙點燃,沈知野滅掉打火機的煙,食指和中指捻著點燃的煙,餘光瞥到了自己手背上的傷,上面抹了藥,也貼了一個創口貼。
是宋笙在山上遞給他的。
他看著自己的手背,整個人有片刻的晃神,直到帶著火星的慢慢地燃燒,煙火落下來,燙到了他的食指,他整個人才回過神來。
他剛剛居然看一個創口貼看失了神,一瞬間,他覺得格外地可笑,可是在那之後,他整個人卻又不可遏制地僵住。
他從來都不會因為一個創口貼而失神,更沒有像今天這樣,如此煩躁過。
到底是從什麼開始,一切的事情開始朝著他從未想過的方向發展的,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成這樣的。
他第一次,注意到宋笙,是在軍訓的時候,他從操場的大門走出去。
車燈忽然地晃過,他看到了宋笙的眼睛。
只一眼,他覺得有些熟悉,但是說不上來在哪裡見過。
豐文曜將他的手機弄掉了,其實不能怪豐文曜,是他那一刻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