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雖然對宮廷禮儀不太重視,並也曾親手將繁瑣的凡爾賽禮儀全部打破,可是,在這種自由得毫無章法的排位下,他不由得覺察出了其中的意味。
泰斯辰公爵夫人是瑪麗婭?特蕾莎最寵愛的女兒,她和她的丈夫因而得到了距離瑪麗婭?特蕾莎最近的座位。在重男輕女的時代,兒子比女兒有地位得多,而未出嫁的女兒在身份上也比已經出嫁的女兒更接近家族,因而瑪麗婭?特蕾莎的幾個兒子和未出嫁的女兒便緊隨其後。因此,將已經出嫁的女兒和女婿編排在最後,這也可以理解。
然而,路易唯一不能明白的就是他和瑪麗?安託瓦內特座次。
法蘭西無論在國力亦或是地位上都遠高於帕爾瑪和那不勒斯,而它在歐洲的地位,其國王即使與羅馬皇帝並肩而行都綽綽有餘。路易難以相信,一生精明的瑪麗婭?特蕾莎,在此時會忘卻國家的利益,僅憑自身喜好來編排座次。若非她失卻了政治家的精明,那便是說明她另有它意。
餐會的氣氛在開始時並不冷清,瑪麗婭?特蕾莎和泰斯辰公爵夫婦,約瑟夫二世、利奧波德、兩位修女等人,皆是談笑自若。但前排人如此,後排人卻非常拘禁。無論是帕爾馬公爵夫婦,還是那不勒斯國王夫婦,皆有顧慮地埋首於桌上的食物。而路易和瑪麗?安託瓦內特就更是如此,他們都被身旁人所影響。
原以為晚宴會在這種情況下結束,但就在主菜奧式魚肉上來時,那不勒斯國王突然失聲嘆道:“這魚做得不錯,但應該是魚很好。我在那不勒斯從來沒有捕到過有這種口感的魚。”他這一聲毫無遮攔,因此整張餐桌上的人都聽到了。
泰斯辰公爵夫人立刻介面說道:“我在匈牙利就聽說了陛下喜愛捕魚,現在看來,陛下確實是一個專業捕魚手。”
“謝謝,夫人。”那不勒斯得意地笑道,“論起捕魚技術,我很有自信是這裡所有人中最出色的一個。就算是對魚,我也有自信比生物學家更懂。”他在說話之時,絲毫沒有發現對面的妻子已經鐵青了臉。
“您懂得捕魚技術,這樣就令我放心了。”泰斯辰公爵夫人輕笑道,“我的這個妹妹總是喜歡給人添麻煩,她說不定在哪一天就會將您的國家弄至破產。到那個時候,您也有一門手藝能不讓她捱餓。”
此言一出,即使是那不勒斯國王本人亦愣住了。正在這時,隱忍已久的那不勒斯王后昂首怒吼道:“克里斯蒂娜,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不,我什麼意思也沒有。”泰斯辰公爵夫人微笑著搖了搖頭,一臉無辜地說,“我只是聽聞了你在那不勒斯的處境,為你和你的國王陛下擔憂而已。”
“謝謝,姐姐。但是那不勒斯的事情還不需要你來多說。”那不勒斯王后緊咬著字根說,“我和我的丈夫會處理好我們的國家的。”
“這樣就好了。”泰斯辰公爵夫人有意識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母親,而後說道,“作為你的姐姐,我也就不用再擔心你為我們的母親帶來其他頭疼的事情了。”
那不勒斯王國一直被其首相貝爾納多?塔努奇侯爵攝政,那不勒斯國王也正是因為這位野心勃勃的首相而沒能得到良好的教育。不甘被控制的那不勒斯王后和野心勃勃的首相塔努奇侯爵之間的鬥爭在歐洲亦是非常有名,瑪麗婭?特蕾莎亦為此非常煩惱。泰斯辰公爵夫人無論是出於有意,還是無心,她所說的話都已經刺到了那不勒斯王后的痛處。
那不勒斯王后無言沉默,因為泰斯辰公爵夫人提到了母親,她無法對此反駁。
然而,事情並未到此終結。
泰斯辰公爵夫人又說道:“那不勒斯國王擅長捕魚,那麼帕爾瑪公爵殿下喜歡什麼呢?”
帕爾瑪公爵結舌得難以作答,只是不知他是說不出來,還是根本就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