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私塾已是戌時末。
向禾去了一趟睡房,發現向陽住的房間黑漆漆,眼底閃了閃,轉身回了自己所住的房中。
伸展了一下懶腰正準備喝口水,卻發現月光灑落的桌邊有一張紙。
【既爹孃已然接受,即便身心不一,那阿姐便是阿姐。】
寥寥幾字,向陽看似遵從了爹孃本心,但他又何嘗不是不願失去親人?
即便已是本身他心。
向禾眼底流轉無奈笑意,“小子唸了幾天書,倒學會文縐縐了。”
將紙條揉搓在掌心,捏了幾回放進布包內。
抬眸看向窗外月光,天上月兒逐漸彎起,這幾日應當要收穀子了,早些忙完城中事情,便趕回家去吧。
心思著家中,向禾和衣睡下。
明日還要早起去一趟縣衙,也算還了那斷絕書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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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揣著事兒,向禾早早起了身,只是今早比昨日要涼很多,向禾換了一身衣衫,以免著涼。
收拾好自己去了後庭,賀歲安已經在亭中等候,桌上還擺放著吃食。
“這麼早。”
“學生都起來早學了,早早過去解決事情,在下還要回來教書。”
“好好好,”向禾幾步走過去坐下,拿起勺子喝粥,“曾縣令與你我不算相熟,會不會太突兀?”
說到底那是他家人的事兒,突然出現問些什麼,似乎不大妥當。
坐在對面的賀歲安輕聲咀嚼著,吞嚥之後方說,“只是問一下而已,不提及曾小姐便是。”
“嗯。”
兩人沉默無言吃著,快吃完時向禾終於忍不住,將空碗推開些,“你老瞄我幹嘛?我臉上粘東西了?”
自落座開始,賀歲安總是時不時瞄她一眼,這該死的感知,讓向禾都覺得尷尬。
有話為啥不能直接說……
被戳破的賀歲安也不覺尷尬,只是笑笑,“在下一直在想,姑娘技藝在身,究竟師從哪位大能。”
“……”就知道他會有問的一天,向禾聳肩,“這事兒暫時不會告訴你,等我哪天心情好了,興許會告知你一二。”
“還要看心情?”
“那當然!”
昨夜要不是向陽直言,她打算隱瞞到底,但對方已經發現異樣且指出,那就沒有隱瞞的必要。
一個人會不會害自己,她還是看得清的。
眼前的賀歲安雖然無害她之心,但他身份成謎,還是警惕些的好。
許是看出了向禾的防備,賀歲安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起身抬手做請狀,向禾起身跟上。
兩人一路來到縣衙門前,此時天色已亮,門外衙差連聲打著哈欠,瞧見賀歲安,趕忙閉嘴恭敬上前引去後庭。
還是昨日那處院子,空無一人。
“兩位在此稍等片刻,大人一會兒便來。”
“勞煩差大哥。”
“不勞煩,不勞煩……”
看著那衙差走遠,向禾雙手托腮,“你在城中名聲很好很多人巴結,連縣令大人都看顧一二……”
忽而感慨,賀歲安眉尾跳動一下,“向姑娘想說什麼?”
向禾低聲嗤笑,轉動腦袋看向他,“你在猜測我,不許我猜測你?”
看著她眼中閃動眸光,賀歲安勾唇,“好,若二月春闈姑娘願一同進京,在下便坦白。”
“哦?”向禾豎起大拇指,“一言既出。”
賀歲安這回知道如何做,抬手對上,“駟馬難追。”
兩人約定已成,向禾收回手片刻,那曾縣令便緩步走來,兩人起身相迎,“大人有禮,過早打擾還望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