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的人閒下來就愛擺弄是非,見了他就指指點點說個沒完沒了,李朔月不願與這些心腸壞的人計較,可也不想走到哪裡都叫人當笑話看。
剛到了地方,李朔月便後悔起來,他今日出門沒看黃曆,明明都走到上游遠離人們洗衣裳的河段,怎麼還能遇著憎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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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桂香今日來得遲,好洗衣裳的石頭都叫人佔了去,她只好自己往上游走。走了許久都找不到合適的石頭,她神情便有些不耐煩。
不知是眼花還是怎麼的,遠處那個身影,她瞧著怎麼有些熟悉?
又近了兩步,待看清那人的臉及他身邊的活物後,王桂香臉色瞬間變得陰冷,沒臉沒皮的狐媚子,竟然還沒死成。
將這賤胚子賣給陳展,本以為他是當奴才、過苦日子去的,誰知道那陳展瞧著一身正氣,竟也被這狐媚子勾引了去,給買衣裳不說,竟然還特意給他買羊奶補身體,聽到這事時,她當時氣得連摔了兩個碗。
這孽種憑什麼能過上這樣的日子?
就該和他那個早死的娘一樣,叫人踩在腳底下,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王桂香甚至有些後悔當日拿了陳展的銀錢,她該把李朔月賣去花樓才對,方能解她心頭之恨。
想到陳展,王桂香眼色一暗,她想到李有財時不時就拿回來的野雞兔子,神色扭曲了一瞬,李有財沒有這樣上山打獵的本事,自然是這獵戶給的。
說來也奇怪,李朔月叫她買了,這當丈夫的還來巴結她們家,也不知道打的是什麼算盤。
不過別人白送,斷然沒有不要的道理,東西進了她的兜,就沒有再拿出來的道理。
可越是如此,王桂香心裡便越恨,陳展越有本事,李朔月便活得越好,她最見不得李朔月好,有時候恨不得陳展上山傷了、跛了、摔了、死了。
一見著那張令人厭惡的臉,深藏於心底的怨恨與憎惡“砰”一下便全部爆發,她雙眼泛紅,恨不得立馬將李朔月千刀萬剮。
李朔月一看清來人,扭頭就跑,可他身矮腿短跑不過,不過幾息的功夫,那人就已經追了上來,手裡拿了根比胳膊還粗的棒槌,堵住了他的前路。
王桂香神情憤怒,陰鷙的眼睛死死盯住李朔月,突然呵斥:“月哥兒,怎麼見了娘也不叫一聲?跑什麼?”
話音一落,李朔月頭皮瞬間麻了半邊,不由自主後退兩步。
“秋收也不知道回家幫忙,我和你爹都累成什麼樣了,你倒好,靠著賣皮囊吃香喝辣,我這麼多年養你,還不如養條狗!”
陰森森的語氣好似變成了一條駭人惡毒的蛇,慢慢從腳爬到脊背,李朔月渾身僵硬,冷汗透溼後背。
“……我、我和李家沒關係……沒關係……”
“你說沒關係就關係?”王桂香高高揚起手,似乎下一瞬就要往李朔月臉上招呼。
“嗷嗚——”
就在此時,臥在遠處的灰狼突然半個身體趴起,做出攻擊的姿態,喉嚨裡發出陣陣低沉的咆哮聲,眼神也由懶散變得銳利,周身散發著猛獸獨有的壓迫感。
王桂香胳膊一滯,動作僵在半空中。
該死的野狼,她倒是給忘了。
這一身喚醒了李朔月的渙散的神智,心裡突然湧出些勇氣,他一咬牙,拼盡全力推了王桂香一把,又從地上抓了兩把土朝王桂香的臉撒去,然後在一聲尖銳的叫聲中扭頭就跑。
“……啊,該死的小賤人……”
王桂香被沙土迷了眼,一時間淚流滿面,眼睛都睜不開。
她氣得渾身發抖,一直被她按著打的李朔月竟然敢反抗,真是豈有此理!!
李朔月已經跑出去七八步,見王桂香這樣的慘狀,打心眼裡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