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時,呂老嬤忽然頓住腳步,接過一柄乾淨的匕首,朝眾人道:“多熬些止疼的藥,他若喊疼就給喂一碗,別叫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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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是我們家將軍救的你呢,你福氣真好。”
聽見人聲便忍不住渾身發抖的李朔月,急忙往被褥底下縮,那侍從急聲道:“嘿,你身上有傷,可別亂動。”
“醒了?”侍從口裡的將軍身披戰甲,大步走向臥榻,被褥叫人掀開後,李朔月抬起眼睫,顫顫地看了來人一眼,這一眼便叫他相思半生,平白丟了性命。
高大俊俏的漢子告訴他:“你日後安心待著這兒,不會有人再來找你。”
他、他便是那個人口中的將軍嗎?就是這個人救了他嗎?
眼前之人連腦袋也不敢抬,遑論回話,陳展放棄了與之交談的心思,吩咐僕從:“給他拿幾身陽哥兒隨從的衣裳,再帶些吃食過來。”
“是,將軍。”侍從低聲應下。
難道這世上還有人能看見他,還有人想要他活下去嗎?
原來還有人要救他!!
李朔月悄悄擦掉眼角的淚,他以為自己要死在那個無人問津的營帳裡,好多軍爺,好多好多……
他叫陳展嗎?這名字可真好聽。
陳展好厲害,這軍營裡所有人都聽他的話。
陳展怎麼是李夏陽的丈夫,為什麼不是他的?
李夏陽怎麼這麼討厭!憑什麼他運氣這麼高?
他給陳展的那份鹽酥餅擺成梅花的形狀,上面還多撒了芝麻,沒有給其他人擺,他會發覺自己的心思嗎?
陳展怎麼不多看他幾眼?他明明生的比李夏陽好看。
陳展說要娶他做妾!
……
“展郎、展郎……你在哪兒……”
“疼、疼……”
“……好疼……”
“哎呀,嘉哥兒喊疼呢,快快快,快把止疼藥餵給他!”墨韻急得跺腳,一把搶過雨哥兒手裡的藥,將人擠到一旁,飛快地用勺子給李朔月喂止疼藥。
雨哥兒是呂老嬤留下幫墨韻照顧人的,墨韻年紀尚小,照顧人肯定不如有經驗的雨哥兒仔細。
那日後,李朔月便一直昏迷不醒,還起了熱症,整日流水似的藥往房裡端,也不見他醒來。
公子和呂老嬤不覺著有什麼,隻日日喊了大夫過來看顧著。
床上的人半昏著,都被裹成粽子了,嘴裡還不停地念叨著“展郎展郎”,墨韻皺起眉,這“展郎”到底有多好,這樣叫他念念不忘?
藥汁順著下巴流下來,墨韻一急,話還沒說出口,雨哥兒已拿了帕子擦乾淨。
李朔月脖子也綁著白布,可不能弄髒弄溼。
喂完藥,雨哥兒開口說:“換藥。”
生肌膏要兩日塗一回,馬虎不得。
墨韻動作一頓,他害怕看嘉哥兒揭下白布的樣子,脖子一縮,便出了屋子。
雨哥兒換藥時他偷偷看過一眼,就那一眼讓他連做了三天的噩夢。嘉哥兒幾乎成了血人,白布剛裹上去,瞬間就會浮現出許多血花。
若不是還能聽著他的囈語,墨韻都要以為床上躺了個血呼呼的死人。
他以為嘉哥兒扛不過幾天,畢竟在山陽城最富盛名的添香館,這樣死去的姑娘哥兒不計其數。
可這樣過了半個月,他同雨哥兒端水進來,嘉哥兒竟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