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冗前來參加小哥兒的梳攏宴,我們嘉哥兒打小便才藝雙絕,養到身邊十二載,才長成了這這副暖玉般的通透模樣,眨眼間便到了梳攏的年紀,我這個媽媽自然是有千萬般不捨。”
話到情深處,柳尋芳垂頭拿帕子拭掉眼角的淚,嗚咽幾聲,又啞著嗓子道:“不過哥兒年紀漸長,總要替他尋個知情識趣的暖心人,好度過那孤枕難眠的夜。”
“哥兒尚且青澀,諸位可要多多憐惜。”
打量的、貪婪地、好奇地……源源不斷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湧來,臺下一張張急色的面孔,逐漸模糊起來。
他曾無數次幻想過與陳展的親事,新郎官騎著馬來迎親,牽過他的手,一步步走出淤泥深潭。
可他第一次穿鳳冠霞帔是在青樓,第一次拜天地是同恩客,多麼諷刺,多麼荒唐!
“今日是嘉哥兒洞房花燭,我與芳娘也想替他尋個好漢子。”
宋秋實接過話茬:“今日諸位都可來爭上一爭。”
“我先來,我出二十朵金花,要與這妙人兒春宵一度。”一手執摺扇的人喊。
一朵金花十兩銀,一片金葉五兩銀,樓中客多是山陽城的顯貴豪紳,自然不缺那些銀兩,紛紛一擲千金,爭相喊出價來。
“二十朵怎配得上這等天香國色?我出四十朵,再添十五朵金葉子,贈與美人買脂粉。”
“八十朵,沒有這等身價,憑什麼敢與美人共度春宵?”
“一百朵……”
……
樓中嫖客你爭我搶,很快便從二十朵漲到了三百七十朵,最後二樓中一小房間裡的小廝出來高聲喊:“過往行商的崔老爺,願出五百朵金花與美人吃酒,再出一百朵金葉贈與美人買脂粉。”
此話一出,滿室寂靜,出口便是五千五百,實非常人之舉,家中即便非富即貴,也大多出身顯赫。
許多人在這般天價面前也消了心思,五千五百兩,拿來狎妓,著實貴了些,不若等日後風頭過去了,再來這尋芳館。
再無人肯加價,宋秋實瞭然,踏出一步,朝眾人道:“多謝各位貴客捧場,想來今日嘉哥兒已覓得良人。”
柳尋芳又說了幾句客套話,而後道:“不知崔老爺可能紆尊降貴下樓走一趟,我家哥兒年紀輕又命苦,我二人不想虧待他去,可能煩勞老爺,同我家哥兒拜個天地?”
片刻後,那漢子帶了面具,由小廝引著,走到李朔月身側。
雨哥兒上前,將紅繡球交至二人手中。
宋秋實笑道:“勞煩崔老爺。”
那漢子道:“無妨。”
“一拜天地。”
倆人彎腰朝朝堂內拜。
“二拜賓客。”
倆人再拜。
“夫夫對拜。”
倆人互相彎腰,行了禮。
“禮成,送入洞房——”
那漢子聽了這句,便直接將李朔月攔腰抱起,由雨哥兒引著,上了四樓另一間佈置好的新房。
倆人進屋後,門便合上,那漢子倒了合巹酒,問:“嘉哥兒可能飲酒?”
李朔月接過酒,低聲道:“多謝崔郎。”
飲完交杯酒,那漢子便道:“春宵苦短,咱們這便就寢吧。”
“好。”
紅賬垂落,紅燭燃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