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色怎麼這樣紅?”墨韻拿出帕子給李朔月擦了擦臉龐的汗,又急忙將晾好的溫茶遞過去,“莫不是又病了?”
“這倒不是。”觀棋的目光落到一旁的托盤上,嘆了口氣,“也不知誰教給四公子這樣的法子,真真是惡劣。”
墨韻看著托盤上的東西,氣得臉都紅了:“四公子真是腌臢,他怎麼自己不戴一個?”
李朔月飲了口茶,痴笑道:“什麼由愛生恨,你也太抬舉他了。”
“他在添香閣不知有多少個相好,戲弄人地把式層出不窮。從前他便這樣,現在又嫌我騙他,如今得了由頭,更是要變本加厲報復回來。”
李朔月放下茶杯,手臂牽扯到後背的傷口,刺痛他眉頭輕皺,卻沒有發出聲音。
觀棋說道,“墨韻,快將那千金散拿來,公子後背還有傷呢。”
“什麼傷?”
“鞭傷。”
墨韻小跑著去拿藥,邊跑邊罵:“這四公子也忒不是人了,公子那日要跑,可只是好心地讓他睡了一覺,連皮兒都沒叫他擦破。”
“我都還捱了打呢!”
“他有什麼好記恨的?怎麼這樣小肚雞腸……”
雨哥兒同觀棋一道伺候李朔月脫衣衫,李朔月趴在床上,露出後背縱橫交錯的鞭傷,全是些一指寬的血印子,且都破了皮。
李朔月聽著墨韻的抱怨,不禁笑了聲,心裡又升起了淡淡的遺憾,早知那日他也該叫陸槐嚐嚐受傷的滋味,連陸榆都瞎了隻眼。
觀棋接過千金散,無奈地叮囑:“這話你在咱們幾個面前說也就罷了,千萬不可再傳出去,若叫陸府的人知曉,你看他們要不要你的腦袋。”
“別說是陸府,就是傳到阿姆的耳朵裡,也少不了他一頓好果子吃。”雨哥兒跟著笑。
墨韻癟癟嘴,“這我自然是知道的。”
觀棋先拿綢帕將李朔月後背的血跡輕輕擦掉,而後拔開白色葫蘆瓶的塞子,將白色粉末慢慢往血印子上倒。
雨哥兒眼皮抖了抖,沒說話。葫蘆瓶裡的千金散不過是普通的金瘡藥,真的千金散幾日前就讓他放進了先前住過的院子裡。
那樣好的藥,也不知道給了誰。
“墨哥兒,你去灶房要一碗安神止痛的湯藥,千金散用時灼熱痛癢,飲過湯藥,公子晚上才能好好歇息。”
“成,我這就去。”墨韻點點頭,便急忙跑了出去。
觀棋則蹲在床前,慢吞吞地往傷口上灑藥。
“這麼些鞭痕,也不知何時才能好。”
觀棋聞言笑道,“你怎麼糊塗了?用了這千金散,最遲不過五日便會痊癒。哪裡用得了那麼久。”
雨哥兒面色不變,回應道:“我是說傷好之後留下的印子。”
“留了滿身的印子才好,最好叫那些嫖客一掀開衣服,就嚇得雙眼發直昏死過去,省得還要我虛與委蛇,腆著笑臉去伺候。”
李朔月冷冷嗤笑一聲,“陸槐不夠狠心,若是我,定要將那騙我之人打得皮開肉綻、鮮血直流。我要他永遠記著,讓他再不敢騙我。”
“懲戒人的手段何其之多,公子何苦非要採用這種兩敗俱傷的法子?”觀棋輕生安慰,總覺得這話意有所指。
雨哥兒定定地看著,李朔月滿是鞭痕的後背,心中感觸頗深,當年他來到李朔月身側時,他受了傷還只會哭著喊展郎救他,如今則連哭也不哭一聲,滿心只想著如何報復。
真心終究是死在了日復一日的折磨和痛楚裡。
他與當年那個柔弱的小哥兒,早已是天差地別。
飲完藥後,李朔月便趴在床上假寐,三個伺候的哥兒,雨哥兒守在內室縫製貼身的小衣,墨韻趴在桌上看小人書,觀棋則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