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煙驀地跳了起來,急得滿屋子亂轉,又忙拿起面紗往臉上蒙,只是慌亂之下卻固定不到髮間,沉香忙上前幫忙。
還沒等倆人弄好,趙玉樓便一個跨步進來了,許是因為受傷的緣故,他臉色有些許蒼白,可精神瞧著卻極好,本是攻擊性十足的美,如今反倒中和了許多,眼下見到她們這模樣,略一挑眉。
顧不得旁的,兩人忙屈膝行禮,唯一叫沈如煙安慰的是面紗不知怎得,硬是被她卡在了髮間沒掉下來。
“愛妃不必多禮。”趙玉樓上前拉著她的手起身,往日做慣了的動作,卻叫沈如煙心突突跳了起來,生怕他一個腦抽給她把面紗拽下來。
“方才聽說愛妃病了,朕實在放心不下,便匆匆來看看你,太醫如何說?”趙玉樓一臉憂色,眼帶關懷地看著她。
沈如煙死死按住他蠢蠢欲動的雙手,放柔了語氣:“多謝皇上關心,臣妾無大礙,太醫說很快就好。”
“那怎得帶著面紗,是不願意見朕麼?”他語氣微有些傷心。
“皇上誤會了,只是臣妾臉上不適,恐汙了聖眼。”
趙玉樓神色更溫柔了:“怎會,朕待愛妃之心天地可鑑,怎會因外在略有缺憾便生了厭棄之心,愛妃這是輕看朕了。”
他一口一個缺憾厭棄,聽得沈如煙眼皮直跳,心下更堅定了絕不能給他看到的想法,沒人比她更懂趙玉樓有多愛美色,一旦給他看到,自己勢必會涼。
“皇上明鑑,女為悅己者容,臣妾如今這般模樣,又豈能叫心愛之人瞧了去……”說著,沈如煙眼裡已是一片霧濛濛,少頃便淚眼婆娑,欲掉不掉。
她臉不行了,可一雙清澈的杏眼卻依舊漂亮極了,當含著秋水,凝眸望過來時,微卷的上眼睫彷彿勾出了無限情意,惹人憐惜得緊。
可一向溺於美色的趙玉樓這回卻穩如柳下惠,右手微掙便擺脫了沈如煙的手,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她面紗而去。
“啊啊——”他卜一碰見面紗的瞬間,沈如煙就驚恐地叫了一聲,也顧不得規矩了,神色慌亂的轉身,使了巧勁掙脫趙玉樓的鉗制,直撲在床榻上,一把將自己埋在被子裡。
趙玉樓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心道自己當真是受傷了,以他這般身手竟能叫一個弱女子掙脫,隨即抬頭看到床上那隆起一團的被子,眼裡笑意越發明顯,也越發不懷好意了。
沈如煙許久沒聽到聲音,以為趙玉樓生氣離開了,一口氣還沒松完,便覺身旁床榻一陷,接著被子就被拉開了。
意外加驚恐之下,沈如煙壓根兒沒來得及躲,就這麼愣愣地看著他。
趙玉樓薄唇微張,極為驚訝地看著她:“愛妃,你的臉……”
“啊啊啊——”沈如煙一把扯過被子,徹底崩潰了,“我有沒有說過叫你不要看,有沒有!!又不是藏了好東西,什麼香的臭的你都想要都想看,看完了你又是這副模樣,我有逼著你看麼!有麼?!!”
“……”
這回趙玉樓是真的驚訝了,沈如煙素來在他面前極有涵養和風度,連大聲說話都少,更別說罵人了。
而此時的沈如煙只覺人生無光,連天都灰暗了下來,了無生趣。
她方才的話雖有些水分,卻並不是無的放矢,趙玉樓是她除父兄外第一個接觸的男人,更有那般親密的關係,她怎麼願意自己這般不堪的模樣暴露在對方眼前。
她這輩子都沒臉再見他了!
而外間的下人們此時也噤若寒蟬,沈如煙的聲音不小,該聽到的都聽到了,眾人心裡紛紛為她捏了一把汗,尤其御前見過趙玉樓真面目的人,他們活了這麼久,就沒見過敢這麼吼皇帝的,連太后在他面前都不敢大聲說話,這沈美人莫不是失心瘋了,她怎麼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