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扶著翠竹的手慘白如死,他渾身顫抖,幾乎無法站立,楚韻遠無意識的伸出手,似乎想扶住他,然後緩緩的收回,“小弟,龍鱗黑甲提前甦醒了…… ”
沒有想像中的震驚,他甚至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不停的顫抖,楚韻遠終還是忍不住上前一步,“小弟,龍鱗黑甲甦醒的當日,龍皇便提兵南下,橫掃六國連營,六國血流飄櫓,屍積如山…… ”
站在他身後,只有一臂的距離,可是楚韻遠卻覺得這便是咫尺的天涯,自己只能站在天涯的一邊,看他悲哀、看他絕望,卻無可奈何,只能喃喃的訴說著那些與他的悲傷沒有絲毫關係的,卻是另一個男人如山一般沉重的悲哀,“小弟,六國潰不成軍,餘下的殘軍已經逃回了本國,龍皇帶著七千龍鱗黑甲已經回上京了。 ”
“你知道是為什麼嗎?”楚韻歌終於轉過身,自他出生,楚韻遠第一次看見他哭,看著他滿面的淚水,楚韻遠突然覺得,自己冷漠的弟弟也不是堅強得無懈可擊,他也會悲傷、也會流淚,“因為龍皇瘋了,我告訴你,六國的滅亡就在眼前,那是戰之罪,是天要亡六國。 ”
第二卷:九州風雲 第六章 第三節 唯心不易
第六章 第三節 唯心不易
殤陽城
抬頭仰望著建在半山腰的城樓,如同被雲霧籠罩一般,漫山遍野花紅柳綠,春意盎然,但是抬頭望去,鉛灰色的雲沉沉的壓在城樓上,如同要將那座孤城摧毀一般。
拉著馬緩緩走上山,一步又一步,巨大的青色條石,打磨得粗糙,被人踏得多了,也光可鑑人,走了兩柱香的時分,滿頭的汗,回首看了看身後蜿蜒的青石道,這才知道,當初修築這山道的人是多麼的艱辛。
半山的亭子,已有些年月了,紅漆斑駁,露出原木的條紋,茶博士也上個年紀,滿面的笑,皺紋如同刀切一般,熱情周到的招待著來往的客人。
“看客人滿身風塵的模樣是從遠地兒來的吧!”茶博士殷勤的捧了一碗茶水,茶作淡金色,碗底還有些許的碎茶葉末子,轉身又捧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饅頭放在桌上,“客人,吃個饅頭吧,新出爐的,不收錢。 ”
伸手抓起一個饅頭,這一路行來,餓得狠了,狠狠的咬了一口,濃香四溢,茶博士笑彎了眼睛,轉身又斟了一碗茶,“客人,再喝一碗茶吧,當年殤陽王帶領四鄉八里的鄉親們修這條路的時候,喝的,就是這種茶。 ”
“殤陽王?”
“是啊!”茶博士微笑著在一旁,一邊拉著風箱,一邊徐徐道:“可惜啊,殤陽王殿下被流放了,不知道現在在哪兒。 他在這裡二十幾年,殤陽可大變了模樣。 ”
從這老人口中講述的故事,那麼地悠遠,似乎已經過了一百年,一千年一般,可是無論過了多少年,殤陽的人永遠永遠都會記得那個帶領他們在山道上修築道路、帶領他們在山坡上種植果樹、在城樓上。 用一塊一塊碎石修築城牆的王爺,那個永遠黑而瘦。 笑起來便會露出潔白牙齒的王爺。
走過城門的時候,兩個守城的老軍剛剛完成晨掃,緩慢的用木勺灑水,看見遠來地客人,滿面的笑容,“你是從遠處來地吧!有落腳的地方嗎?沿著城東大街向前走,有一個雲來聚客棧。 價錢公道…… ”
沿著城東大街向前走,一直走,直到街的盡頭,向左轉,走一百步,再向右轉,便是殤陽守軍府,在府門的下馬石前下馬。 仰頭看著守軍府前破爛的匾額,從城門到這裡,似乎覺得自己正在走回過去。
“你找誰?”廊下的守軍終於發現了這個不速之客,緊抓著腰間的佩刀,快步走了過來,一臉疑惑地盯著面前用青布蒙面。 頭上戴著一個巨大竹笠的陌生人,“你找誰?”
“贏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