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從懸崖墜落,墜落進不可見底的深淵。楊年就這樣一直墜落,直到他疲軟的眼睛掙扎般向外投出視線,在一面白的神聖的天幕上,所有黑色的人影全部墜落……
楊年的意識宛如飄渺之物,不可抓住,同時也不可名狀,他看不清那些一同下墜的人影究竟是誰,有著怎樣的臉龐,他甚至看不清楚自己。
在楊年掙扎的視線裡,那些人影沒有任何的動作,他們像是失去慾望的木偶,雙手雙腳失魂般向上,身體微微下垂,死寂般地墮落。
像是一節火車突然進入了漆黑的山洞,白色天幕陡然被濃稠的墨汁浸透,漆黑的長幕之下,人影卻突然像是洗滌了餘汙,變得潔白,明亮。它們像是在濃墨上貼上了一朵刺眼的白雲。
所有人影都在隕落,他們無限地輪轉在白色與黑色天幕上,包括我。
楊年自我呢喃的聲音完全沒能遮掩耳邊的囈語,他那虛弱的意識在他不斷的掙扎中終於能夠聽聞一些聲音。
“所有人都會在第九個晨昏墮入地獄。”
楊年咬著牙,腦袋像是被灌入了大海,淹沒了他眼前所有的光線與黑暗,這導致他無法思考,或許夢醒了,也就忘了。
所有的一切猶如一團漿糊,根本不能整理。腦海之中像是有一個小人想要收集所有的光線,但始終都無法集中。
那囈語還在繼續,像是怪物的低吼,沒來由的假裝著神秘。
不過,漸漸的,嘈雜的聲音逐漸掩蓋了那聲囈語,楊年感到自己的身體不再墜落了,在第九個黑色與白色輪轉結束之後,他迷迷糊糊的雙眼才得以緩緩睜開。
但楊年的視線仍然難以集中,好在他的意志力仍然在掙扎著,他的意識終於清晰了一些,不過剛才的夢境仍然用不可名狀的東西拉扯著他的意識。
該死,下著大雨,怎麼就睡著了?
楊年用右手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手間的溼漉讓他意識到不對勁,不過腦袋的暈眩仍然沒有停止。而另一隻手緊緊地握著什麼東西。
一時半刻仍然沒有清醒,這讓楊年感受到了危險,他用左手握住的東西狠狠地往自己的腦袋敲了下去,一聲悶響後,他視線上所蒙上些許黑暗漸漸淡了下去。
時間:【暗】
雨夜裡,楊年躺靠在一塊邊稜明顯的岩石旁,雨線敲打著他的斗笠,他一動不動,思緒卻不由得飄忽起來。
怎麼會做這樣的夢?那道聲音又是怎麼回事?從未聽聞……
楊年搖了搖頭,這是他不可能深究的,眼下需要完成現在任務。他看向自己胸間抱著的一把橫刀。
這是一把略有1米唐式橫刀,刀柄之上鑲嵌著黑金格紋,其間有穿過銀白色的雲紋一直延伸到刀鞘的底部。
雨已經潤透了他的衣衫,但他還要繼續等待,不能離開。他已經待在這個名叫【鬼野】的地方一週了,這是他的任務。
這時,不知哪處泥漿裡突然出現踐踏的聲音。一隻灰暗的,瘦骨嶙峋的腳踏入了滿是泥漿的小水窪,濺開的水滴似乎打在了楊年的眼瞼上,他的瞳孔猛然緊縮。
這是一隻惡鬼,穿著破舊的獸皮,張大嘴巴,流著哈喇子,用渾濁的,黃色的,糜爛的眼神痴呆地望著遠處。
遠處沒有什麼值得它關注的,只是惡鬼一直這樣遊蕩,它們尋找人類,殺死他們,咬死他們,在幾個世紀前就是這樣了,而如今他們追殺人類,來到了這裡。
雨蒙上了整個世界。
沒有獵物的惡鬼就是一團行屍走肉,它們一定要保持這樣的狀態,節省體力,當然,如果此刻有一個人類站在他們面前,它們會拼盡一切去追殺。
就像這隻眼神空洞的惡鬼,發現一名人類出現在雨幕裡。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