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季雲禮已經答應了,幫你打官司。”
似是為了讓他聽清楚,顧寒星刻意說得很慢。
宋輕語有些語無倫次:“他……他怎麼就答應了?”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顧寒星的聲音像是大提琴音般悅耳動聽,“你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宋輕語的心底漾起淺淺的漣漪。
“謝謝!”
雖然不知道顧寒星做了什麼,但宋輕語還是很感謝顧寒星。
顧寒星:“晚安。”
“晚安。”
宋輕語拿下手機,一顆心漸漸安定下來。
電話另一邊。
坐在輪椅上的顧寒星仰頭看著窗外皎潔的月亮。
月亮純淨如玉盤。
落下的光芒,均勻地撲撒在窗外。
卻怎麼也照不進黑暗的屋內。
他在黑暗中,緩緩轉過輪椅,睨了一眼痛苦抱頭的季雲禮。
“希望季先生可以遵守約定,準時在法院出現。”
說完,他任由宋鋒推著,出了別墅。
季雲禮艱難抬頭,目光復雜地看著顧寒星的背影。
顧寒星會殺回來,他是做好心理準備的。
他也做好了,顧寒星搬出顧家的名頭,逼著他出山的準備。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顧寒星竟然是將自己剝開,血淋淋展現給他看。
當看到顧寒星腿上那可怕如虯龍的傷疤時,季雲禮差點吐了出來。
顧寒星的面色卻依舊很平靜。
彷彿那雙腿並不是他的。
他的語氣更是平靜得宛如是夜空下的湖面。
“季先生,我這個殘廢,都有勇氣站起來,你一個心智健全的人,只因為輸了一場官司,就沒辦法站起來,是不是太可笑了?”
季雲禮彷彿是被重重打了一拳。
自從三年前,他第一次輸給周越北後,他便再也不接官司。
美其名曰,金盆洗手。
但只有他知道,他害怕失敗。
從小到大,他就沒有失敗過。
不管是上小學、大學、工作,還是在小縣城、大城市、五百強公司,他永遠是第一。
也許是人生太過順風順水,輸了一次,他便受不了了。
覺得自己是廢物。
將自己關在別墅裡。
看到顧寒星腿上的傷,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顧寒星,顧家三少。
從出生就贏在起跑線上。
一場車禍,直接讓他從未來的掌權人跌入泥潭,成了人人看不起的廢物。
可顧寒星都能站起來。
他那點挫折到底算什麼?
季雲禮猛地站了起來。
他忍著暈眩,追了出去。
到了門口,堪堪看到顧寒星正要上車,他一開口,聲音老邁,彷彿是生鏽的廢鐵:“你為什麼要這樣幫我?”
直接將他最脆弱的一面,展示出來。
季雲禮自問,他是沒有這個勇氣和決心。
顧寒星沒有回頭,而是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微笑著說道:“你只需知道,不是為了你,便可以了。”
說完,車門緩緩關上。
獨留季雲禮一個人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