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裡面還有一個……還有一個……”康正帝緩緩地攤開自己的雙,她似乎從指紋的縫隙間,看見了不斷擴充套件的血跡。
江珵鶴瞬間什麼怨氣和怒火都降低了不少,他眉間微微疼痛地看著康正帝。這樣一個康正帝,他是不曾看見過的。
江珵鶴一步一步,克服著自己的親近恐懼症,向康正帝走去。
他知道康正帝為了他都做了什麼。大臣之間,有希望他以死明志的。他不是不知道。因為這之,有曾把他捧在心的母親大人。
可是康正帝惱怒地痛斥了所有的人。
江珵鶴記得,劉鑫是這樣給他學的:聽說陛下憤怒地對朝臣們呵斥道:“你們的夫婿原本乃是至親。母親父親不能陪伴你們一世,孩子也只是半生的傳承,一生相伴的至親,被人欺負了。你們便只會毒咒怨恨自己的至親?”
“你們的聖賢書籍,都讀到狗肚子裡了嗎??狗都比你們更懂得守護家人!連家人都守護不了,朕還拿什麼顏面守護天下!你們給朕出的主意,都過腦子了嗎?每天出門上朝,是不是都把腦子留在了枕頭上?那你們來幹嘛?攀比和炫耀誰更蠢嗎?”
江珵鶴忽然想到孝惠太后對他說的那些話……
於是他覺得自己的不幸,卻還像是夾雜著冰川上的和煦暖陽那般,絕望之下,生出了明媚的生。
孝惠太后當初對他說過,他既已嫁做了皇家的女婿。以後,護著他的,便只有一個人,他理應去護著的人,便也只這一人。
江珵鶴知道這些回憶,看似好像並沒有什麼關聯。可是冥冥之,它們好像又像是上蒼賜予的禮物一樣,關聯著的。
江珵鶴輕輕握著康正帝的肩膀,想給予她片刻的安慰。可不想,她忽然很怕,慌亂,蹬掉了鞋襪,向軟炕的牆邊退去,雙捂著耳朵,驚懼恐慌地喃喃道:“我沒錯!我沒錯!別找我……”
江珵鶴看著瑟瑟發抖的康正帝,他知道,前幾日那些犯人的頭,又湧現了一波前來鬧事的人。朝臣們也本著以大局為主的顛倒是非,要求康正帝厚葬那些被斬首的犯人,以平民怨。
康正帝不依,便有人搞出來什麼請願的血書,把康正帝形容的如同一個只為鳳後,肆意殺虐的暴君。規勸她早日收,以免午夜夢迴,冤魂索命。
世上的小人莫過於,自己行了錯事,還要顛倒是非黑白的站在眾人的盲點,扯出大義凌然的外衣,咒罵別人的正義是道貌岸然的虛假惡行。
但是,往往這樣的人,身後會有許多不明就裡的人,認為他說得對。一起群起而征討。
江珵鶴彷如看見了那個瑟瑟發抖的自己,他的容顏上每一寸肌膚都充滿了悽美的哀傷。
他衝過去,緊緊地擁著康正帝,天籟般的聲音也變得低沉暗啞:“別怕……別怕……我在,我在你身邊……”
康正帝從江珵鶴的懷醒來,眼角掛的淚痕,已經形成了一道乾涸的結痂。她揉了揉自己的臉頰。
江珵鶴也緩緩地張開了雙眼,他起身服侍著康正帝穿戴朝服。
“你不要怕,她們說我是暴君,那我就做她們所謂的暴君看看。以免我,枉費了她們這番吐沫星子。”
江珵鶴驚呆了,拿著腰帶的纖長指停在了半空。
“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一群沒用的人,不找自己的無能,不敢直言君主的錯誤,直到保不住江山了,推死一個女……一個人來頂罪。我不會讓你成為第二個楊玉環的。那些人真的本事沒有,嫁禍於人的能耐倒是很大。讀書之人多敗類,也不知道是書不好,還是人性本惡……”
“瞧我!都胡扯到哪裡了。”康正帝抻開了臂,向江珵鶴示意。
江珵鶴這才回過神來,幫康正帝繼續整理衣裝,輕聲地問道:“陛下,楊……玉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