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太子平時看起來挺厚道的一個人,開起嘲諷來這功夫比自己強多了。
太子說這些,卻又全然不是為了嘲諷於誰,只是就事論事:“太祖太宗創業之時,做過的事情也不少呵。一旦有失,子孫無噍類。都說蒙古人如何殘暴,你我兄弟關起門來說話,遼人、夏人、我們,起家時哪個比他好多少?便是宋人,禮儀文章做足,於無人處也未必全是慈悲嘴臉!”
這麼明白的一個人,偏偏生在這麼一個時候,頭上還頂著那樣一個爹。完顏康心裡一陣唏噓。
太子並不需要他在這個時候表白什麼忠心,繼續說道:“今天你們看我昏迷,我卻自覺前所未有的明白,不能再自欺欺人了,總要想一個後路,”說著苦笑了一下,“後路若是那麼容易尋,便不會有那麼多的人哭哭啼啼地說‘莫生帝王家’了。”數年來殫精竭慮,今天金主的表現終於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太子也撐不住了。子不言父過,不好批判,就只好撐著最後一點理智,想想辦法了。
完顏康覺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哥,你想的辦法就是……讓我跑?”
太子道:“忽都,我看著你長大,也教過你做事,你該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我不須玩什麼把戲,也不是在敲打你,是在與你商議事情呢。”
“這話就更奇怪了,”完顏康喃喃地說,“這種事情,哪怕不好跟聖上講,也該跟二哥說。要不,還有阿衡呢。他們與你相處更久,更加可信。”
“他們都不成的,阿爹的樣子你也看到了,至於二弟,他不過與那個李德旺參差彷彿,也難成事。阿衡有銳氣,卻又太過銳利了。忽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還是,你想做別人展現寬宏大量的牌坊嗎?想想趙桓與耶律阿果。”
完顏康打了一個哆嗦:“我寧可拼上一條命,拉他們一起死。”
太子道:“都說千古艱難唯一死,其實活著才艱難。忽都,活下去,哪怕逃跑,盡力帶著大夥兒活下去。不要看別人臉色,保全完顏氏的血脈。完顏氏的祭祀,還是自家子孫做來得好。不要南下,往北迴老家,或是往西,去西域。”
完顏康輕聲道:“總不至於滿門俱滅的。”
太子道:“如何不至於?事已至此,不做最壞的打算,還要‘打算’二字做什麼?”說著,在被底握住了完顏康的手,“忽都,答應我!”
他的臉色因為激動而潮紅,眼睛透出��說墓飭晾矗�暄湛檔潰骸昂謾!狽詞終蹩����傭閃艘壞閼嫫��ァ�
太子道:“好啦,藥醫不死病,你這辦法也不過與千年老參一個功用。吊一吊命,吊不住的時候就是我完蛋的時候。好好歇著,留點力氣明天還有事情呢。”
完顏康奇道:“西夏的事兒?”
太子亢奮之後委頓了起來,聲音也有些含糊:“唔。阿爹應該不再打了,他答允我命你西歸,我想,將陝西一帶軍事都交給你,將完顏賽不調回。你將陝西好好經營,忽都,你想娶西夏公主嗎?”
他的聲音含混著,有點催眠的效果,完顏康才有了一點睡意,便被驚醒了:“毛?她?”雖然長相是他的菜,可人不能只看臉過一輩子吧?那丫頭腦筋好像也不是那麼靈光啊!
太子嘆道:“不願意嗎?”
完顏康嘀咕道:“你娶個公主比較合適吧?”
太子苦笑道:“娶來做寡婦嗎?”
“又胡說了,不過偶然吐了一口血,我可是一路從西夏吐回來的呢。”
太子道:“那不一樣,你要不願意,便算了。其實她挺適合的,在中原不好立足,還能去投奔大舅子。”
完顏康窘怒道:“喂!”
“好啦好啦,不說啦,本來已經想給你議婚了的。可惜我看這些大家閨秀裡,真沒有合適的。天意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