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輛白色的跑車像瘋狂的天鵝,越開越快,越開越疾。接著是劇烈衝撞,前方出現火光。
當時,也是自己費勁力氣把已經喪失知覺的宛雲從即將燃燒的車裡拖出來,迅速報警。但在警車和救護車趕來之前,周愈倉皇的跑走。
“云云,這次我陪在你身邊。”他輕聲道。
聲音太小,想提高聲音說一遍。
宛雲正好這個時候抬起臉。
周愈在宛雲背上堪堪停住手。
她哭了。
“真傻……”宛雲連擦掉眼淚的力氣都沒有,卻再搖頭微笑一下,她輕聲說,“不要……不要告訴我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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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雲沒有抬眼;醫院端來白粥;她一口一口吃掉。
周愈看著她;繼續說:“當時我問我父親該怎麼選。他說,選你認為有價值的東西。”頓了頓,露出個微笑;道,“那是我第一輛車,記得速度非常快……但偶爾我會想;這原本也可以是屬於我的醫院。”
宛雲放下碗。
她冷冷開口:“令尊讓你做出選擇,也許就是想教你所謂‘選擇’,是挑選一個就必須放棄另一個。”
周愈沉默。
父親的確說過和宛雲一般的話。
雖然見過一面,父親總對少女盛讚不已:“你若有那女孩行事一半的沉穩有多好……”
宛雲傷情未愈,和他在病房徹底決裂;周愈鬆口氣告訴父親車禍始末。最初同樣參與惡劣玩笑的父親卻挑眉。
“……幸虧她是女孩,幸虧你是我兒子。”冷冷放下揚起的手,立即送他出國,嚴令兒子再聯絡傷愈後的宛雲。
直到父親去世方回城。間接打探沒多久,得知宛雲結婚。
周愈收回紛雜糾纏的思緒,半晌,他諷刺道:“你的話總有很多道理,可惜怎麼看不出我當初對你虛情假意?”
宛雲平靜說:“那麼請你今後不要再糾纏我。”
周愈緩慢走過來,盯著她。
宛雲臉色蒼白,眼角微微抬起,鬂發散幾綹在臉上。十年前她躺在病床上場景類似如此,無比虛弱彷徨,醫生下的診斷是最壞癱瘓或者死亡。
那股神情已經和美色無關,但依舊十分傲氣。
醒來便把他叫進屋,說完話再讓他出去。
“云云……”周愈想撫摸她的臉。
宛雲索性閉眼不再理他。
周愈收回手。
他並非從小寵壞的孩子,自身也有很強能力,做事算順風順水。這些年來生意場上死敵不少,但覺得至大對手,卻是眼前這位十年前就退出戰場的女孩子。
周愈沉默良久,突然笑了:“我們的遊戲還沒有結束。”
一夜無夢。
宛雲出院原本非常謹慎,生怕遇到媒體記者,然而一個人也沒有。
她鬆口氣,先回到半山別墅。
珍媽說:“姑爺昨天深夜冒雨送來一個箱子。”
宛雲看著那行李箱不語。
心知馮簡照貓畫虎,也將自己留在公寓裡的衣服歸還。也許內裡還摻雜什麼奇怪物事,權當報復,但宛雲也沒有立刻開啟檢視,大約是缺乏勇氣。
周愈送來的玫瑰重新出現在公司大廳門室裡,沒人再去提前扔掉。半山別墅她的臥室重新整潔乾淨,沒人不小心弄髒嬌貴木地板。門房裡一把全新的雨傘擺在原位,牧羊犬咬到口水淋淋的狗鏈——這就是馮簡開始帶來再留下的所有。
再見他是兩日後。
眼角還貼創口貼,襯著西服略有些傻氣。和身邊的人低聲說話,呼啦從她身邊過去,視若未聞,面無表情。
外人居然還察覺不到兩人淡到極點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