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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其他后妃都已經隨第一撥提前幾日走了,整個行宮顯得空空蕩蕩。慈安太后看著這住了足有一年的地方,忽然有些戀戀不捨起來,眼圈也紅了。
“姐姐,走吧。”慈禧握住了她的手。
行出宮門,外面早有內務府安排的數十輛大車在等著了。兩位太后帶著小皇帝,上了最大的一輛車,這是御駕,寬大的黑布轎廂之中,即使坐上十幾個人,也不會覺得擁擠。景壽以御前大臣和懿親的身份,騎馬在御駕左右扈從,這也是肅順一貫的安排,起一個監視的職能。護駕的部隊,是前鋒營和步軍衙門的兵,除去先導和殿後,走在幾十輛大車周圍的,也有上千人之多。
等車隊走到離熱河三十里的喀喇河屯行宮,奉了大行皇帝梓宮在此等候的肅順、杜翰,還有惇王醇王睿親王等一眾親貴,迎上了御駕,陪著太后和皇帝,行祭奠之禮,算是對大行皇帝做最後的告別。一干君臣,免不了又是一慟,而慈禧太后在傷感之餘,還擔心地多看了幾眼那幾個王爺。尤其不放心的是她的妹夫,醇郡王奕譞。
醇王只有二十一歲,是大行皇帝的七弟。前幾年,一直與老八老九一起,被視為年紀不到的孩子,只給了幾個虛銜,沒讓他辦什麼事。直到這兩年,才漸漸有了些實在的職務,現任著御前大臣、都統,除了親貴的身份之外,也算是重臣了。明面兒上,他是老老實實話不多的一個人,私底下,他卻是恭王的死黨,最是佩服這個六哥,而把肅順恨到骨子裡。一心想著,如果哪一天六哥掌了權,自己才能真正揚眉吐氣。
“唉,到底是年輕閱歷少”,慈禧在心裡說,“也不知道能不能穩妥的把那件差事辦下來。”
祭奠完畢,重新上路,仍是由第二撥的御駕先行,肅順等作為第三撥,護送梓宮,隨後啟程。當御駕繞出喀喇河屯行宮的路口,兩位太后在轎廂裡,終於看見了大群身穿步軍衙門服色的騎兵,衣甲鮮明,只是帽子上的紅纓已經摘去,沿路邊擺開,在戰馬旁一手持韁,一手扶地,以請安的姿態,恭送御駕。
“是關卓凡的兵。”慈禧向慈安輕聲說。兩人對望一眼,都攥緊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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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卓凡的馬隊,是劃在第三撥隨同肅順行動。御駕一走,梓宮跟著就上槓,在後面緩緩而行。一路上曉行夜宿,因為天氣不熱,道路也修整得很好,倒比預計的行程要快上一些。
等到居庸關遙遙在望,就快進長城的時候,機警多智的杜瀚,覺得有些不對頭了。
“中堂,”杜瀚騎馬趕上肅順,小聲說道,“事情有些怪。”
“怎麼了?”
“昨天一天,跟後面的都聯絡不上,派去傳信的人,到現在也還沒回來。”
“嗐,後面的人多,東西也多,什麼雜事都是他們收尾,走得慢點也在情理之中。”肅順倒沒多想,當然也萬萬猜不到,此時前後的聯絡,已經為勝保的騎兵所阻斷。
“這我也知道,不過……”杜翰搖了搖頭,皺眉道:“中堂,恕我直言,這一次迴鑾的安排,我總有些放心不下——讓兩宮先走,多少有些不妥。說到底,那兩方印,還是在她們手裡,別給玩出什麼花樣來。”
這話說得很重,肅順不以為然,覺得杜翰有些無端疑人,更何況還有景壽一直跟著兩宮,應該不至於有什麼意外。但肅順畢竟是個胸有丘壑的權臣,並沒有斷然反駁,沉吟了一會,問道:“繼園,那你的意思是?”
“最好一起走,”杜翰坦率地說,“免生枝節。”
“也罷,”肅順心想,做個萬全的打算也好,“繼園,就勞你的駕,叫內務府的汪天銘帶人到前面跑一趟,找到景壽,傳我的話,就說請兩宮太后和皇上在密雲歇息,等我們到了,一起走!”
汪天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