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姐深宮歷練經年,“站功”想來不錯。可是,又有什麼必要叫她吃這樣的苦頭呢?
凡事過猶不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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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天氣變過了,空中鉛雲低垂,四野草木蕭疏,校場上寒風凜冽。
閱兵臺在校場北部中央,坐北朝南,受閱部隊在校場東列隊。五十一個方隊分成三大列,第一列是一個禮兵方隊和二十五個步兵方隊,第二列是二十五個步兵方隊,第三列是十個騎兵方隊和十個炮兵方隊。
一萬二千一百零九具筆挺的藍色身軀,釘子般紮在地上。除了戰馬粗重的鼻息和偶爾的嘶鳴,偌大的校場上,只有禮兵方隊旗手中“軒”字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空中或高處望下去,五十一頭藍色鋼鐵巨獸,在大地上一言不發,沉默蹲踞。
刺刀如林,細碎的寒芒在佇列中閃爍,猶如巨獸的鱗甲;擦得錚亮的大炮,青銅的拿破崙炮,鑄鐵的“維特沃斯”炮,炮身清光隱約,猶如巨獸的爪牙。
校場上聲息不聞,但金戈肅殺之氣,籠罩穹野,瀰漫天地。
辰初一刻,聖母皇太后的鑾駕,準時進入校場。
這個車子,和來天津路上坐的那個車子,大體彷彿,亦是在倫敦定製的洋車,亦是四輪。不同的是,這個車子是“敞篷”的,車廂的前半部,不設座位,前邊和左右兩邊,都裝了可以扶握的欄杆,此即謂之“軾”,聖母皇太后企於“軾”後,扶“軾”而立。太后居左,右首邊,赫然並肩站立者,毅勇忠誠多羅貝勒關爵帥卓凡是也——此謂之“驂乘”。
車身相對輕便,車子前邊,也沒那麼臃腫,駕轅的,是兩匹阿拉伯騏驥,右手邊的那匹上面,騎著馭手。
往聖母皇太后身上看,一身極挺括的呢子軍禮服,長靴大氅;頭上戴的,卻是黑貂暖帽的鳳冠,冠上三層東珠,金鳳拱繞,高高聳起,車行之際,微微顫動。
清朝皇后、太后的鳳冠,與歷朝不同,其黑貂暖帽的形狀,實在和男子王公包括皇帝戴用的暖帽無異,只不過上面的裝飾不同罷了,所以,極具“中性美”,同近現代的軍裝搭配,竟是特別的合拍悅目!
只是暖帽帽簷的上緣,垂下一副明黃面紗,紗後風姿隱約,國色何如,卻是沒有人能夠看清楚了。
聖母皇太后的鑾駕一出現,校場上便隱隱生出一陣騷動。沒有人敢說一個字,沒有人敢咳嗽一聲,沒有人敢扭一下脖子,甚至,也沒有人敢隨便的轉動眼珠子——這個“騷動”,是由突然變得急促的呼吸和心跳組成的——這是最嚴格的紀律也無法抑制的。一萬餘人的呼吸和心跳,同時倏然加快,猶如無聲的悶雷,在校場的半空中滾滾而過。
遠處的飛鳥,驚覺感應,呼啦啦飛起了一大片,盤旋迴翔,久不回落。
這個異樣的騷動,原因極其複雜,大約除了一個處心積慮的關卓凡,沒有人能夠真正說的清楚。
彼時清朝的最高統治者,在普通人的心目中——不論華、洋,依然有著崇高的地位,軒軍計程車兵,來源大多是普通的老百姓,見到皇帝和太后,激動一番,非常正常。
不過,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未完待續……)R1292
第八十九章 百脈賁張,心旌搖動
最主要的原因有三個。
第一,“太后閱兵”,好像一個神話,雖然相關命令早就下達了,大夥兒一直為之全力準備,但不到實現的那一天,總覺得不甚真實;或者總有半途變卦的可能。當太后的鑾駕現身大校場,一切再無可疑,奇蹟終於變為事實,受閱官兵,不能不表示激動。
第二,更重要的,太后穿的是軍裝——是“我們的軍裝”!
這是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