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瞳孔微縮,半響才側過身,聲音竟是前所未有的低調,“那人可是世稱無雙的韶王啊,區區何欽又豈能與日月爭輝。”說罷,何欽重重地吸了口氣,恢復了那吊兒郎當的模樣,“師兄這麼費勁地暗示我,不就是讓我為韶王遺脈殫心竭慮嘛,知道,我當然知道,不為別的,光是區區這條命,還不是鳳主一念之間嘛!”
聰明如何欽,自然明白此刻坦誠的重要,而半夏所要的,就是他明明白白地說出,他已經猜出鳳氏一族深藏四百年的秘密。
這樣,殺他的理由有了,留他的理由也有了。
“你,知道就好。”半夏走到牆邊,輕輕拍了三下,開啟了另一重石室的門,“裡面是數百年的研究手札,我想,你可能會需要。”
“你全看過?”何欽不過隨口一問,得到的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一聲“嗯”,看著堆滿書架的手札,何欽不由抽了抽嘴角。
鳳家的人是不可捉摸,跟隨他們的,則是不可以常理度之。信仰,實則是件可怕的事。
信手翻了幾本,如出一轍的楷體顯然是為了後人方便閱覽,取過另一本,仍然是工謹的楷體,何欽這回連眼皮都抽了,如此嚴謹的作風他可適應不了。
“師兄覺得如何?”半夏有十年的時間啃完這些大手筆,他可是連十天的時間都未必有啊!
“主上的武功進展太快,史無記載。”
也就是說滿室盡是廢紙……
何欽靠著偌大的書櫃,閉目思索,他把到的脈象其實遠比他說出口的要兇險更多,而且,不能理解。陰陽相調,合乎天地正道,筋脈雖脆弱但也確確實實得到了滋補修復,可是,為何頹敗之勢勢如破竹?
難道是玄功心法的問題?
“你有沒有做什麼?”何欽其實想問,是不是你用錯藥了,想到這人難以理喻的愚忠,話到嘴邊,及時改了口。
半夏眼神一黯,“十日前主上突然功力反噬,無計可尋之下,只得化去部分功力。”
好!很好!鳳冽辰果然不是人,都化功了還那麼強悍!為什麼不乾脆點全部化盡!想到那日九州閣的重傷,何欽忿忿地思維惡毒化,碎碎念中依稀可辨禍害二字。
“如果,鳳家的玄功心法沒有問題呢……”
“什麼?”聽到這語焉不詳的奇怪呢喃,半夏不由一怔,什麼叫……沒有問題?
何欽一掀衣襬,很隨性地就地坐下,甚至招手示意半夏也隨他坐下,“你想啊,這麼多年來你一直以‘玄功心法有誤’為方向進行思考,可是你找到了什麼線索?沒有,甚至只能在出事之後沿用散功這條老路!再往前想,你為什麼堅定地認為功法有誤,想來,這屋子的前輩之言影響不小吧。因為所有的人都認定……”
“你知道鳳家人為何一個個都早逝麼?”半夏突然開口,打斷了何欽的話,“雖然這不是絕對原因,但是……,第七任鳳主確實是因此而死。”爆體而亡,死無全屍。自此後的每一任鳳主盡其所能,遍尋名醫,甚至以己身實驗。
“實際上,我覺得,那恰恰證明了,玄功心法在主體方向上是正確的。”半夏取出一把造型奇特的短刃,在地上刻出二字,陰、陽。
“兩儀定位,陰陽肇分,天地即以陰陽化生萬物。故經雲:陰陽者,天地之道。玄功心法融合至陰至陽之氣,一陰生一陽,相生相息,在這一點上,玄功心法絕對無誤!之所以會失控,我覺得就是陰陽失衡。畢竟,平衡冰寒與炎灼這兩股霸道之氣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這兩股氣息一旦相抗,以鳳家人強行貫通的脆弱筋脈自然是承受不了。”何欽短刃抵地,側首看著半夏,“你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嗎?”
半夏沉吟了片刻,眉卻疊得更深了,“主上曾經走火入魔過一次,照你的說法,主上便不可能存活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