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川柏合理懷疑,同僚們在酸他。
不需要證據。
劉洎的事情,讓他清醒地認識到自己所處的時代。
賜死一個宰相,只因為一句可能說過的話……不需要其他證據。
或者說,只是因為皇帝對劉洎不放心,擔心自己不在之後,劉洎對李治不利,就要將危險提前消滅。
因為這個認知,即使是升官,張川柏也不是很高興。
努力奮鬥走到高處,只為了壯烈地摔死嗎?
李治特意提醒他不要插手。
以宰相馬周的分量,出面給劉洎作證,都救不了劉洎,證明……這就是皇帝的意思!
今日是劉洎,來日是誰?
同僚們調侃,張川柏只能禮貌地微笑。
不高興,意興闌珊。
連李治都不想理。
具體表現在,接下來的好多天,李治給張川柏寫信,張川柏的回信都很簡短。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了,我要以打工人的心態。
將來,不至於太難過。
……
李治翻來覆去,看張川柏最近寫的幾封信。
你問我答,公事公辦的姿態躍然紙上。
跟之前滔滔不絕,字裡行間都能看出笑意完全不同。
他微微皺眉,問身邊的人:“張川柏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吧?”內侍不確定地說,“昨日廊下食有冷修羊,張司議郎吃完一大碟。”
“你挺關注他?連他吃多少都知道?”李治語氣淡漠。
內侍:“……?”
太子殿下忽然陰陽怪氣。
李治哼了一聲,放下手中的信,輕聲嘟囔:“他在生氣呢!”
兔死狐悲?
張川柏難道不明白,有些事一旦入局,就別想全身而退。
劉洎當初在李泰背後出謀劃策,得罪了多少人?
前太子謀反案,又有多少人被牽連?
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劉洎憑什麼脫身事外,繼續高官厚祿?
像褚遂良,之前一直反對皇帝抬高李泰,跟劉洎明裡暗裡過招多次。
兩人面不和心不和。
這個事情,說到底還是自家兄弟內鬥引起的,李治沒辦法解釋,只想給時間,讓張川柏自己想明白。
兩個人就這樣,忽然冷淡下來。
張川柏小小的一個人,穿著左春坊司議郎的官服進進出出,若遇到太子詢問,就一板一眼地回答。
少年郎板起臉來,像一隻氣鼓鼓的河豚,也不難看。
李治看在眼裡,心裡轉了一圈,之前答應過張川柏,要讓閻立本給畫一幅像。
哼!
就畫張三郎生氣的樣子!
……
這麼冷淡了一些時日,連太子妃都看出不對勁。
太子不高興?
誰惹太子了?
“殿下若是心裡煩悶,何不跟張司議郎說說話?他最會講故事。”王氏建議。
李治看向太子妃,忽然笑道:“或許,他不想給我講故事呢?他是朝廷命官,又不是專門講故事的。”
王氏瞬間懂了,是張川柏讓太子不高興。
真是奇哉怪也。
她還沒有嫁給李治的時候,就知道有張川柏這個人,跟李治、王五是筆友。
挺離奇嘛!
一個遠在江都的小兒郎,跟皇子書信來往。
王氏想到王方翼,又讓親信給王方翼傳話……不知道太子跟張川柏有什麼誤會,反正太子不高興,要不你勸一勸。
你們都是筆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