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大戶人家的正堂,南面沒有牆,需要擋風時用屏風擋住,天熱就撤走屏風。
這樣半露天的堂屋,通風光亮,是讀書的好地方。
曹憲坐在堂上,看見兩個小兒湊在魚池邊說話,雖聽不清他們說什麼,也覺得生動可愛。
魚池,鮮花,綠樹,總角小兒……一切都是那麼生機勃勃。
……
不知過了多久,兩個小兒說完話,聯袂走過來。
張川柏迎著光走進來,身上彷彿也會發光。
他脆生生地說:“老師!老師,我寫得怎麼樣?”
……還沒拜師,不影響他稱老師。
曹憲放下手中的書,鄭重地問:“你這書很不同尋常,我都看不懂。這些化學式,硫化反應等等,是從哪一本書中看來?”
“我……”張川柏眼神飄忽。
炫耀過頭了?
太聰明瞭會不會有問題?
曹夫子畢竟不是耶孃。
“不能說嗎?”曹憲笑著問。
張川柏誠懇地說:“我不能說。”
“嗯,那就是有奇遇了。或許,你另有師承,或許你家有這方面的藏書……我確實不必尋根問底。”曹夫子笑道,“那麼,請張郎教我,這個硫酸銨到底是什麼原理。”
“不敢說教,我也是半懂不懂。跟老師交流,還請老師指點我。”張川柏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不尋根問底好了,就怕夫子尋根問底!
若是尋根問底,我只能先拜夫子為義父!
成為一家人,就可以說秘密了!
接下來,張川柏開始講,曹夫子認真聽,盧照鄰旁聽。
張川柏越講越興奮,曹夫子時不時頜首、若有所思,盧照鄰兩眼冒圈圈。
暈了,真的暈了。
原來,我真的不是神童。從今往後,改掉覺得所有人都是笨蛋的心態,謙虛做人。
不知過了多久,張川柏坐得累了、講得也累了,才停止說話。
曹憲仍在思索張川柏說的新學識,腦海中閃過一個又一個的化學式,像品嚐著一道來自域外的新鮮美食般,既新鮮又滿足。
“老夫要慢慢想,親自驗證。”曹憲喃喃自語,隨後又拿起張川柏給的書前後翻。
他果然發現了亮點。
片刻之後,他說:“如此線裝,寫好的書頁可迅速裝訂,也不用紫檀、玉石、象牙這些做卷軸,即便是寒門士子,也能自己裝訂書本,可助於教化……”
說到這裡,他像想起什麼,上下打量張川柏:“小郎給老夫講了新學問,老夫還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老師請吩咐。”張川柏站起來,恭恭敬敬地說。
“四月初一,朝廷正式下詔,來年二月將在泰山舉行祭祀。訊息已經傳到揚州。皇帝要封禪泰山,我想獻一份禮。小兒郎,你做秧馬、曲轅犁、代耕架,都有圖紙吧?也像這‘造化之學’一樣,編一本書,獻給皇帝陛下。”曹憲笑眯眯地說。
到他這個年紀,不會平白受別人的好處。
從張川柏這裡學到新的學問,就要有所回報……不能被壟斷的東西,直接上報給皇帝,才能把功勞落到小三郎身上。
張川柏愣住了。
一旁聽得打哈欠的盧照鄰也愣住了。
這不是找張川柏幫忙,分明是給張川柏一個直達天聽甚至面聖的機會啊!
怎麼樣?
接不接?
敢不敢接?
天上掉餡餅了,張川柏搖著無形的尾巴,一躍而起接住。
“多謝夫子,我回去就認真編寫!”張川柏喜氣洋洋。
曹憲說:“我聽聞,屯田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