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的農人彷彿煥發了最大的熱情,處處荒田裡都是熱火朝天勞作的人。
張家灣的路口來了一輛牛車,白髮蒼蒼卻精神奕奕的曹憲看著熱鬧的田野,露出笑容:“好多年沒看到這麼熱鬧的耕作圖!他們用的就是神童犁、代耕架嗎?”
神童犁、代耕架的名聲,連專注學問的曹憲都有所耳聞。
他已經快一百歲了,什麼沒見過?
卻沒見過孩童改進農具。
這樣劍走偏鋒的神童,引起了他的興趣。
“夫子,我們問一問?”小少年盧照鄰興致勃勃。
幾日的時間,“秧馬三郎”就變成“曲轅犁三郎”、“代耕架三郎”。
盧仁朂讓兒子出城看看,正好曹憲也有興致,就一起來了。
曹憲目光落在綠油油的稻田上,笑著說:“那邊有個小兒在唱歌,你請他來問問吧!小兒郎不會說謊。”
盧照鄰小跑著過去。
……
“小麼小三郎,揹著書包上學堂~~”
“你挑著糞,我牽著牛,迎來日出……”
“小郎君,有事借問。”盧照鄰客氣地打斷那不成曲調的俚曲。
張川柏轉過身,見到一個跟二兄年紀差不多,瘦竹竿似的少年郎。
喲!!
若是二兄瘦成這樣,阿孃肯定天天琢磨一根柴爛燒豬頭肉,要把二兄養得紅光滿面。
“有何事?”他回過神,禮貌地問。
盧照鄰說:“聽聞曲轅犁、代耕架是從張家灣流傳出去的,現在地裡農人用的,就是新農具嗎?”
“是的……啊,這位兄臺,你的鞋子和衣裳沾到泥了。”張川柏提醒。
誰家好孩子穿綢緞長衫下田啊!
敗家子!
盧照鄰低頭一看,衣裳和鞋子上都是泥,真“泥腿子”。
他不在意地笑道:“我家夫子在路邊,可以請你去給我們講講新農具嗎?”
張川柏下意識地想回一句經典的“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孰為夫子”,但他抬頭一看,頓時驚喜揮手:“好吃的老翁!”
“好”字有多少種發音,玩出花樣來的老翁,他印象深刻。
他放下手中的氮肥桶,光著腳一路小跑。
盧照鄰:“……”
該不會……這就是“好吃的小兒郎”吧?
曹憲遠遠的,覺得地裡的小兒郎身形眼熟,直到小兒郎跑過來,才認出來。
“是好吃的小兒郎啊!你還記得我?”曹憲和藹地笑道。
……說好的我是你的師父,等了一天天的,不見有人來拜師。
“好吃的老翁!”張川柏點著小腦袋,“我記得啊!我沒見過比你更好吃的老翁,也沒見過比你更老的老翁,你一定是神仙吧!”
講真……經歷那些動亂的歲月,少有人能活到這麼老。
至少,張川柏印象中,周圍幾個莊子都沒有。
關鍵的是,老翁走路不用人扶,還能吃得下一大碗雞肉面!
說老人老,本來不太禮貌。
但小兒郎一臉崇拜地喊“神仙”,又不禁讓人愉悅。
“那你告訴我,新農具是怎麼回事?你該不會就是造出曲轅犁的‘神童’吧?”曹憲笑著問。
雖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猜對一半!”張川柏高高興興,“老翁遠來是客,到我家坐坐?我詳細說啊!”
“好。”曹憲同意。
盧照鄰和趕車的高遠明對了對眼神……跟上。
曹夫子年紀大了,很多年不收學生,連皇子都不肯教……卻對一個農家小兒這麼感興趣。
實屬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