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立案,瘋女並沒有那麼快抓獲。”
“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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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蠢蠢欲動的最初原因被翻上來,但是才被揍完的遊牧民族根本沒有餘力再來計較一個本就被兄弟忌憚的王子;晉王卻不一樣,他是皇帝的親弟弟,野心勃勃而從未掩飾,他的舊部貌合神離、因利益而聚合而轉移視線,如今也會重新被吸引目光。
謝灝只給座師去了一封信:晉王為引,焉知賊子非申候乎?
宮中無高位,陛下無親子。先帝的兒子,可是一抓一大把呢。
冬至,忽起叛軍,言晉王為今上弒殺,先帝本屬意晉王,然皇帝弒父奪位,後殺親弟,不仁不義。
皇叔逸王與寶珠長公主共上朝堂,痛斥叛軍挾持平寧郡主、長公主之女李若薇,派出瘋女謀害晉王、汙衊當今。
其後發檄文以告天下,而先帝本無遺詔,今上乃先太后養子,又為長子,本就名正言順。
一時間江南、中原等地文人紛紛議論,若非站出來的本就是平寧郡主的親叔叔姑姑、先帝最有分量的兩個弟弟妹妹,恐怕不會如此樂觀。
而叛軍本就潛伏在京城附近,雖起兵在西南,但最後發難卻是在京城。
那天晚上風雪格外得大,卻能聽到將士們的喊殺聲,還有……
謝灝坐在書房裡,沒有回去睡覺。
他一開始就知道將會發生什麼,卻並沒有選擇平常應對,他的三個弟弟在後院,他的母親將妹妹們叫到了身邊,而府裡每個小門和外頭的大門都守滿了侍衛,粗使的婆子們被派去盯著院牆,他的父親又不知道在哪個姨娘院裡。
而即使是這個離大門和院牆都不算近的院子裡,依舊能聽到隱約的喊殺聲,與一個聽不出具體的瘋癲女聲在那裡嚎叫。
想來那位龍椅之上的陛下該曉得,這個擴音的法子本就是他所獻。
他揉了揉因為噪音而覺得隱隱脹痛的太陽穴,繼續在寂靜無光的書房裡一言不發地枯坐,今夜知白和溪藤都在母親那裡,而幾個小廝被他遣去幫忙看門了,沒點一盞油燈,也沒翻開任何一冊書。
屋外的風雪嗚嗚吹著,卻吹不散這嘈雜的聲音,雪夜裡天地本該是最純淨的夜色,至多襯上晶瑩的雪色,可是如今城內一點也不太平。
喊殺聲就已經足夠吵得人頭疼,也不知到底來了多少叛軍,瘋女的聲音像是什麼噪音汙染,足夠吵得太多人難以入睡。
而城中其實並沒有太多硝煙火光,只有城門處偶爾燃起一星暖色,卻又很快歸於寧靜的夜色。
一直到天色將明,喊殺聲突然間像是按下了休止符,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風雪裡瘋女那詭異的叫聲,迴盪在大街小巷,又無法確定她具體的行蹤,她彷彿在城中肆意奔跑,藉著高超的武功逃脫著官兵的追捕,囂張而又可怖,足以擔任京城小孩往後數十年的夢魘與恐怖傳說。
一直等到知白去院子裡找不見人,跑到書房來找,才瞧見謝七郎靠在書桌上沉沉睡去,未被大袖遮住的臉上凍得微紅,眼底略微烏青,顯出疲倦的模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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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們的初次見面,卻不是第一回思想上的碰撞。
並非皇宮大內,也不是哪位皇帝心腹的家裡。
盛夏的夜晚涼風習習,天空要比別的季節更亮些,大海一般的深藍色。
一輪明月已經掛在了天邊,在夏夜裡皎潔如霜雪一般,連月光也好似水波一樣明澈,極亮極清透。
謝灝注視著年輕英俊的帝王,初見恍如故人歸,他行了一個臣子的禮:“陛下。”
他的理念早已在幾篇策論與一場場聚會中闡述,如今他們只是坐在一起,談論著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