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雲舒扶他起來,綠柳為他更衣。
昨日下午便遞了信出去,上午請宗室女眷進宮,下午請外命婦進宮,也沒有扯什麼小宴之類的藉口,也就說了過來認認臉。
先前崔永祚提過一句可以置辦個小廚房,但是對宮裡還不大瞭解,薛屏岫便打算暫時擱置。
茶水房如今劃歸了星燭,簡單做些小食也得當。
早膳便是御膳房那邊送來了一品白粥並十八碟小菜,並一些清淡好克化的吃食。另星燭又熬了一小鍋生滾的牛肉粥,並煎了一些糖水,因著薛屏岫說讓她做些南邊的點心,茶水間裡眼下擠擠挨挨的。
直至吃完早膳,薛屏岫才換上了那一身華美的皇后常服,玄色為主的衣衫更顯得他容貌秀美、玉軟花柔,卻又有皇家的大氣從容,壓得住這一身衣裳。
綠柳為他梳了牡丹頭,又戴上了一套紅寶金鳳頭面,未施粉黛,這一套下來也顯得氣質雍容,平日裡的天真稚氣盡數褪去,便如牡丹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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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仍是雲舒扶著,從起居的後殿至了前殿。
宗室女眷雖然早早出門,畢竟宮門早朝時只開放給文武官員,而宮人又另走側門,加之宮內除卻親王妃、長公主外不得坐轎,除卻帝后外車馬不得行,總要走得慢些。
趙嬤嬤心思靈巧,連夜和雲舒一起趕製了和座椅同色的軟墊,紋路處細細仿製後看上去並無差別,坐上去柔軟舒適,起身後墊上無痕,放置在主座上渾然一體。
又在兩邊列了椅子,一色的鋪了繡墊,毫無分別。
不多時,便有各位宗室王妃前來,公主們來得晚些,各自也就入座了。
期間陳嬤嬤還同薛屏岫說起了笑話,有幾家郡王、宗室,家裡內幃不修,妻妾鬧得不安寧,竟有早早氣死妻子卻又不被扶正的寵妾前來,也有正妻前來後寵妾趕著前來相爭的,妻妾之爭鬧到宮門口來。
結果還不等傳入他耳中,梁帝先行呵斥,直接令侍衛將寵妾拉走斬了,又下旨去呵斥那幾位宗室了。
這笑話並沒有小聲多少,傳到下頭坐著的女眷耳中,便有性子豪爽的說起了各家趣事,一時間歡樂不少。
及至快到時間,此時雖然薛屏岫還未認清誰是誰,卻也覺得頗有意趣。
當下忽然有一位中年女子,穿著陳舊過時,卻頗為傲氣,聽到她們談論,兜頭便是一頓呵斥,言及當今殘暴不仁,說那幾位正妻都是自己沒用,連丈夫都管不住,又斥責薛屏岫坐在這裡卻任憑她們談笑,無視宮規。
長篇大論說教,直叫人氣惱。
薛屏岫於是便問左首那位七十多歲的太上大長公主:“老祖宗,來者氣勢凌人,卻不知是誰家女眷,竟狀似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