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三聲鐘響時,所有考生都已經坐在了貢院裡。
虞月禾知道,各地的貢院都是不一樣的,雖然都在州府官衙附近,但是很有各地特色,嗯,是真的各地特色。
而此處算得上平平無奇,青磚砌的一間間小屋,白色發黃的牆壁,僅僅能夠容納一位考生在裡頭待上一天,除了面前的木板桌子就只有一堵青磚牆,其餘什麼也沒有。
除去殿試是半天外,春闈秋闈都是一天,從早考到晚,早上仔仔細細地搜查後被領進去,之後確認是否無誤,髮捲,隨後開始考試。
而中間供給一餐,士人不得自帶飲食,而這些也都包在州府手裡,一般是饅頭或餅子,配上一碗熱湯,其餘的什麼也沒有,虞月禾之前問過了,這裡每回都是兩個白麵饅頭、一碗什麼都沒有的湯。
幸好州府摳門,不過也是,即使是在財政充足的情況下,這樣的也最安全,畢竟一天不吃也不會餓死,而水過敏的人不用等到來考鄉試就先死了,虞月禾就不能吃紅豆,不過誤食沒有嚴重到必死的地步。
她與所有考生都沒有差別,也很少有人在這樣的場合還穿著華貴,即使這裡每一個人心裡都只有考試,沒有太多餘地可以思考衣服,而虞月禾為表親和,穿的都是沒有繡花的青色衣衫,上面隱隱有暗紋,但也只有外袍上有,中衣更是純白沒有任何花紋,儘管皇室臉面所以都華貴無比。
開考前,0231還緊張地問他,這樣的環境怎麼能不緊張呢?
虞月禾心裡笑了笑,說:[不過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而已,只要我足夠優秀,就永遠不用怕。]
離開都城前,她私下裡與建安帝對賭,她不會再來這裡第二回,且定會給長姐爭氣。
父皇珍愛長姐如珠似寶,即使是親手考驗過的,也擔心她不配站在女兒身旁,亦或是拖了後腿。
但是她這一次要走的,是曾經很近很近但又沒有走到的路,是萬古流芳史冊留名,是和原世界他曾經為之丟掉過一次命的道路,相似而又獨一無二,或許有人與她目標相同,但是每個人的路都卓爾不同。
她還記得原世界,幼年時母親說他心氣太高,這輩子就很難過得高興,但那時他是怎麼說的呢?他說,他生來就是要做大人物的。
[所以啊,0231,你該為我高興的,我曾經離這條古代最傳統、男子都在走的路那麼近那麼近,如今終於可以品嚐曾經失敗沒有摘下的碩果,又為何要緊張呢?]母親當年聽到他的回答後,認真地告訴他,在這世上死並不難,尤其是他生性驕傲,但是要活著,要活得光彩照人,才是最難、最累的,中間會有無數次想要去死,要熬過無數次絕望崩潰,才能摘下最甘甜的果子。
原主的母妃並不知道這些,也沒來得及叮囑原主太多;幽蘭雖讀過書,年幼進宮不曾見過外頭,只按賢良淑德來教,但是她一直、一直是這樣好好活著。
[好了,別聊天了,也別胡思亂想,試卷要發過來了。]她清晰地聽到了官吏的皂靴在青石板路上踩踏、摩擦,急匆匆地卻又必須耐下來性子。
於是,那並不雪白的考卷,就這麼落到了虞月禾跟前。
考場配備的墨塊並不是她往常習慣的好墨,墨水的氣味不夠清,雖有松香而淺淡有些微焚香柴火共通的氣味,在虞月禾手中,卻彷彿那筆那墨都是上等佳品,每一筆都是辨不出來身份、規整如同抄書人的作品。
虞月禾就這樣寫著,不同於謝灝那時殿試她還要費心思考哪個計策合用、怎樣才能出彩,在這個已經有過許多穿越者的世界,她只需要正常答題即可,若是出色更好,那時候她沒怎麼學過如何寫策論,而如今她可是經歷過許多世界、又學了十多年,寫了快十年策論的!
當然,草稿紙也是很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