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容嘉晚上回來的時候,這幢房子已經恢復到了以往的樣子,華麗而空曠,看不出來昨晚雖然依舊又空又大,卻比現在住了多一倍的人。
卓容成鑽進廚房裡半開放的那一邊,從冰箱裡拿出了一盒今天剛送來的草莓,沖洗過後就擱在玻璃盤子裡,看起來紅豔豔地可愛。
他就直接端著盤子到了卓容嘉屋裡,小教授正在整理許多檔案,又把其中的一些透過光腦來電子復刻,存進星網保險箱裡。
音箱裡正在放星網裡的廣播頻道,是最近一個作家新寫的書,穿越回遠古時代想要改變歷史的故事,很腦洞大開,讀書的聲音是一個虛擬偶像,聲音很逼真。
卓容成瞟了一眼就看出來端倪:“嚮導素申報上去了?”
“已經報上去了,這幾天就能審查資格,”這些檔案全是申報相關,各種條目複雜但全是流程,卓容嘉側頭咬掉哥哥遞過來的草莓,“唔……蟹蟹哥。”
卓容成算了下時間,已經是6月,比原本嚮導素的問世要早了許多,但是目前還不確定卓容嘉分化是不是也在那個時候。
蝴蝶翅膀扇起的翅膀,一下子就把原劇情中被結合起來的巧合分裂了開來。
但要他來說,這樣也許更好,或許……還能希望阻斷一下之後的動亂,儘管他這一次早早就已經捕捉到了前奏,社會的矛盾積攢到一起的時候就像炸彈,總有一塊地方要被炸得粉身碎骨,而他最期望達成的就是那個無人傷亡的結局。
“哥?”有什麼柔軟的東西蹭過他發涼的指尖,他回過神來,才發覺卓容嘉已經整理完了桌面上的東西,見他沒有反應,又拿了紙巾為他擦拭草莓留下的水漬。
“收拾完了?”他下意識笑笑,玻璃盤裡只剩下草莓留下的水漬,送到門口的小格子裡就好,盤子會透過專門的通道落到一樓去,隨後便是分類清洗。
“畢竟我的工作都結束了,”小教授將哪些檔案分別放進同一個資料夾的不同位置,風琴一樣的玻璃紙在伸展時發出輕輕的、裂帛一樣的聲音,“我還沒結束這個專案,已經又思考起了下一個專案。可是,”
他抬頭看向哥哥:“分化成嚮導後他們還會允許我留在學校嗎?”他露出一點內裡的脆弱,就好像小貓柔軟的腹部,把手放在上面甚至能感受到裡頭各個器官的蠕動運作。
“他們沒有立法禁止,那麼我們就一定有辦法的。”卓容成貼近弟弟,聲音卻逐漸縹緲起來。
他想起來很多年前他得知弟弟不是嚮導只是普通人時的遺憾和慶幸,而如今這些被拋棄的記憶清晰得彷彿就在昨日,他依然為他的弟弟自豪,儘管他們重新親近也不過是極短暫的時間。
“今天哥哥似乎有點不一樣,是遇到什麼了嗎?”小教授敏銳地捕捉到了那點兒一閃而過的。
“好吧好吧,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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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用一成不變的眼光去看待一個人,也不能用標籤化來概括一個人。”卓容成笑容坦然,他很清楚,活著就是一個不斷學習的過程,就連他遇到過最好的男女主也是一直在學習,人所要超越的始終是現在的自己。
“那我該如何與他們相處呢?”卓容嘉再次問出這個話題。
“用你自己的方式去相處,別人的經驗你可以借鑑,但是每個人的情況都不同,而每個人的想法也不同,這世上最難摸透的始終是人的想法。”卓容成想了想,最後還是給出了這個回答。
“哥哥的大道理越來越多、越來越細了。”小教授突然沒來由地說了一句。
“因為無論你們如何來救我,夢到未來發生的事,卸下多年的面具時——”卓容成定定地望著窗外多年不變的夜景,眼底晦暗不明。
“我唯有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