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接上了昨日未盡的話語。
“我年少時,並非如今這般,而是千嬌百寵,恣意不拘,”這個形容詞讓薛屏岫覺得太過耳熟,“那時我太過驕傲,雖有才華卻仍坐井觀天,自以為無人能比,天真愚蠢。”
這形容詞……薛屏岫看一眼,不太確定,0231大叫【宿主!怎麼感覺有點像你?不對,原主的經歷好像沒那麼狂?】
但事實證明,蘇渺月確實不是在內涵薛屏岫。
今日還很長,搖搖晃晃的馬車太硌人,而小小的視窗外陽光明媚,商隊在官道上行進,長長一列,掠過窗外的古木黃土。
小女兒應該是第一次出門,蘇氏經常要停下敘述,安撫還聽不大懂那些故事的糰子,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捏捏她泛紅的小臉蛋,帶著嬰兒肥的小臉在馬車上一顫一顫。
她說:誠然,我女兒的父親並不是什麼特別有出息的人,他只是一個小商人,八九年前他也只是個小貨郎,在諸國之間來回走,四海無家做著小生意。
她說:但我並不是這樣,我出身名門,身份高貴,自幼便從未將目光放到民間,那時我手邊一盤還沒我女兒拳頭大的點心夠我坐十年這樣的馬車。
她此刻身姿挺拔,氣質清雅,有一種寧靜且成熟的韻味,而當她這樣挺胸抬頭在馬車上端起儀態,薛屏岫才意識到她的容顏足夠耐看,想來昔年嬌養時也是容貌傾城的大小姐,只是如今肌膚失卻了年輕的飽滿水靈和金錢堆積保養的細膩,不再細膩但依舊潔白如初開的梨花。
薛屏岫恍惚覺得她有些像原主記憶裡的嫂嫂,相似的氣質,比容貌更姣好的氣質,沒有時下逼迫著也要女兒家養出來的嬌弱,挺拔如蒼松,身子纖細而筋骨堅韌。她們的靈魂是一冊冊動人的故事,或許不在高堂,卻閃爍著星辰般的光芒,能一直照亮人的心靈。
他不自覺說出了這一句,她卻一笑,說你怎麼知道我和你嫂嫂不是同類人?
她說:我年少時自比為京城最有才氣的貴女,我不是家世第一流,卻向來傲氣。那時我總是不服柳輕顏,如今想來我上躥下跳的那些事在她那裡確實不算什麼。
她追憶著往昔,素白細軟的手撫過鬢角,彷彿那裡仍有年少時名貴的首飾,沉甸甸卻華美,總害怕落下來,要時不時去扶一扶避免釵環墜地。
她說:我過去確實是很不服柳皇后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