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向自己,一臉冷意,“聽話!”
始終避而不答,那就是傷得很厲害了?漫天的失望席捲了她的心,縱使想要努力做出一副堅強的樣子,淚水卻仍舊緩緩流了下來,如果連她的臉都毀了,那麼她還有什麼勇氣回到單亦宸身邊?
見倪筱爾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醫生急忙給她包紮好傷勢,凌宇軒將她抱回臥室,吩咐傭人好好照看她之後,轉身走了出來。
醫生偷偷瞧了凌宇軒一眼,躊躇良久,終於說道:“凌少爺,恕我多嘴,你救了這個女人,萬一被大房的人發現,只怕……會惹禍上身啊。”
凌宇軒緊抿嘴唇,面部線條逐漸變得僵硬起來,“大房那邊最近有什麼動作?”
“大房的少奶奶臨產在即,老爺子喜歡得不得了,就等著這個長孫降臨呢。”
長孫?凌宇軒眼眸幽暗,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先按兵不動,過段時間再說。”他們母子偏安一隅也有好些年了,這二十幾年的痛苦始終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總有一天,他要重新回到那個家,拿走屬於自己一切!
低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忽然聽到傭人的一聲尖叫,“倪小姐,千萬不要啊!”
他霍然醒轉,一個箭步衝了進去,只見窗臺大開,高高飄蕩的紗簾下,坐著赤著腳的倪筱爾,烏黑長髮映襯著雪白的衣裙,使得她的肌膚看起來有些透明,蒼白的小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凌宇軒深吸了一口氣,“倪筱爾,別做傻事,你先下來。”
她緩緩轉過頭,輕輕一笑,“我只是覺得風吹著很舒服,想冷靜一會兒,怎麼,你以為我會從這裡跳下去?”心裡則微微一酸,要是真的跳下去了,以後再也見不到單亦宸了。
她明明笑得那麼燦爛,可是看在凌宇軒眼中,卻心酸得令他想起了多年前的母親,也是個春日的午後,那個美麗的婦人坐在窗臺上回頭衝他這樣笑,然後下一秒,在他七歲的目光中縱身躍了下去,要不是警察早已在下面做好救援準備,他可能就這樣失去人生唯一的親人了。
而眼前這個女人,她的人生關自己什麼事?本該漠然走開,將這幅狼狽模樣的她送回單家,然而他卻私心地想要將她留在身邊,感受被她需要的成就感。
像只悄無聲息的獵豹,他緩緩走到她身後,環住她的腰將她拖了下來,一路拖拽著踉蹌的她朝房間走去,倪筱爾的腿傷沒有痊癒,走起路來一瘸一拐,此刻被他這樣強硬地拉著走,著實又醜陋又難堪,她強忍著被羞辱的感覺,咬牙緊隨他的步伐,猝不及防,凌宇軒將她甩在了門上,一隻手上來撐在了牆壁上,一臉嘲諷的笑,“你不是想要鏡子嗎?好,我給你鏡子,我讓你看看現在的你有多狼狽不堪!”
一把將倪筱爾推進了門內,他靜候在門外,不再作聲。
空蕩蕩的房間裡,四面牆鑲嵌著巨大的鏡子,無論從哪個角度,都能輕易地看到自己的身體。
倪筱爾顫抖著手掀被劉海遮掩的地方,一塊被火燙傷的疤痕醜陋地蜿蜒在白皙的臉上,像條可怖的蜈蚣,她捂住即將破喉而出的尖叫,想要逃離這恐怖的鏡子房,然而才一走動,一瘸一拐的模樣頓時顯露在她的面前,她瞬間僵住,彷彿被施了魔法,再也動彈不得。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現在的自己,已經醜陋成這副模樣了,現在的她,像個十足的殘廢,像個從地獄爬起來的可憐人,她有什麼資格再回到單亦宸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