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而過,轉眼來到六月,烈日高懸於蔚藍的天空。恰逢官員休沐,陽光明媚,也不知將有何大事發生。
正堂……
國公爺與夫人相對而坐,夫人輕啟朱唇,問道:“老爺,陳家近來不知如何了,我心中掛念,想回趟孃家去看看。”
國公爺微微頓了頓,神色略顯為難,緩聲道:“夫人,府中事務繁多,且近日恐有諸多變數,你這一去,恐有些不便,還是再等等吧。”
夫人輕輕嘆了口氣,話題一轉,又道:“老爺,您也太寵著靜安了。我想著她到年紀了,早些尋一門好親事呢?”
“靜安不過剛及笄,睿澤剛定日子,可是相中那家公子了?”國公爺淡笑道。
“我瞧那餘家小孫子就很不錯,上一次科舉中了進士,如今已是六品官,前途一片光明,只是年齡二十多了些,但也無妨。”
國公爺卻搖了搖頭,語氣堅定:“那可問了餘家意思?關鍵還有靜安怎麼想的。由著她自己的心意吧?我們做長輩的,替她把把關罷了。”
夫人一聽,眉頭皺得更緊了,提高了聲音說道:“你不讓裹腳,本就被人議論。您又由著她性子,壞了名聲可如何是好?”
“你裹著腳可會舒服?她若不願嫁,便在府中養著便是,便是我們老了,還有老大老二呢,斷不會苦著她們。”
“老爺這話說的,好像我會害了她們似的,我不過想讓她們嫁得好人家。”
恰在此時,就見郡主走了進來,但她卻身著男裝。
郡主身姿挺拔,踏入正堂後,雙手抱拳,標準地行了個男子的拱手禮,口中朗聲道:“父親,母親,女兒前來拜見。”
國公爺見此,眼中露出讚許之色,哈哈大笑道:“我兒這行禮的姿態,頗有幾分豪邁之氣,不愧是我國公府的郡主。”
看郡主一襲月白色錦緞長袍,腰間束著一條墨色絲絛。頭髮被高高束起,用一根羊脂玉簪固定,劍眉斜飛入鬢,雙眸深邃有神。高挺的鼻樑下,薄唇微微上揚,帶著一絲不羈的笑意,仿若從畫中走出的濁世佳公子。
夫人微微皺眉,儘管面露不悅之色,只還是強忍著沒有言語。
郡主上前一步,神色凝重地說道:“父親,北方有私徵兵之事,不少地方都有私拉壯丁和組私兵的情況。”
她頂著國公爺的目光,帶著米糖和滿兒小心翼翼走了進來。
她一身青色的布衫,胸前佩戴著長寧公主的玉佩。頭髮簡單地束成馬尾,額前垂下幾縷碎髮,更添幾分俏皮。
一身男裝在身,可心中卻滿是畏懼,國公爺的威嚴還是讓她不自覺地緊張起來,也不知國公爺會不會訓斥她。
她也想像郡主那般灑脫地拱手行禮,可雙腿卻不聽使喚,最終還是“撲通”一聲跪下,如小廝一般向國公爺行了大禮。
前期鋪墊再好,這會米糖和滿兒還是小臉煞白,身體微微顫抖著行禮,姿勢雖略顯生硬,但也勉強合乎禮數。
滿兒到底膽子大些,跪直了身子,鼓起勇氣講了家中情況,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不過條理清晰。
有滿兒打頭陣,米糖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抬起頭,就見國公爺正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待到講完,就聽國公爺目光一凜,問道:“可知你家中兄長名字?”
“回國公爺,奴婢六個哥哥,大哥葉凜,葉冽,葉清,葉澄,葉澈,葉泓,奴婢六哥是主動參軍的。”
國公爺微微點頭,若有所思地念叨著:“凌冽清澄澈泓,還有個小米糖,這名字起得倒頗有幾分韻味。”
“爹爹花錢請縣裡舉人老爺起的呢。”
米糖昂起頭,十分自豪道:“爹孃和哥哥都寵著奴婢,想讓奴婢永遠像糖果一樣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