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豈敢。是遺山師伯對此現狀提出一種猜想,認為正因為元氣極大豐富,修真界又極太平,導致修者人無爭心,但知枯坐靜守,而不識迎難奮發,故而根基不穩,自然登天為難……”
仰山一翻白眼:“我還是頭回聽說……”想了一想:“貌似也並非全然無理。”隨即悚然一驚:“難道說,遺山師兄是因為悟得了此理,才得以順利破境飛昇的麼?!”
履道回答道:“得聆遺山師伯這番猜想的,也不在少,否則小侄並非師伯真傳,如何能夠聽聞?然而即便這是真理,真願意循之而行,自找苦吃的,也並無幾人,這大概就是遺山師伯之後,再無人能成功登仙的緣由吧?想來遺山師伯當年,是嘗試過用某些方法以增強爭心的或許因為並不能肯定猜想為真,故此並未向他人透露。”
仰山突然間笑了起來:“這倒是一個好機會啊。”
履道一愣:“小侄不敏,師叔說好機會,是何意啊?”
仰山瞥了他一眼,突然間苦笑起來:“自從叛徒隨風在斬龍臺施法,妄想滅世以來,時光荏苒,已然二十載有餘,咱們曾有好幾次機會清理門戶,滅他的邪教,以免貽羞於上清派的,偏偏眾真人你推我讓,罔顧公德,各懷私意,本肯努力向前,這才使得癬疥之禍,竟成癰瘡……”
履道急忙分辯道:“眾真人也不是退讓避事,只顧自家修行,不管洞玄聲譽,只是……想當年斬龍臺一戰,循道師兄連同上清派三位真人聯手,竟也鎩羽而歸,若是不能探查清楚那假冒本派方外弟子的四妖究竟是何來歷,術法是何傳承,輕率往攻隨風,恐怕難有勝算啊……”
仰山雙手一攤:“那不還是私心作祟,過於愛惜羽毛所致嗎?況且聽循道所言,那四妖未必與隨風是一條心,或許只是因事偶合罷了。近日隨風邪教之中,可還有那四妖的訊息?”
履道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仰山擺擺手制止住了,仰山道:“我也不是在責備汝等你剛才的話,倒給我提了一個醒,不妨就大加宣揚遺山師兄的猜想,宣示門人,登仙之途,該是戰出來的。或許便會有某些人肯於踴躍去剿殺邪教,甚至與隨風一戰了。”
履道偷偷斜了一眼仰山,心說你責備我等?難道你自己就不是真人嗎?後面所說這“某些人”裡面,肯定不包括你自己吧?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說得比唱得還好聽,目的不過是想把麻煩事兒全都推給別人,自己好坐享其成罷了。不過對於我來說,宣揚一下遺山師伯的猜想,倒也不算很麻煩,若是宣稱想要閉關以領悟這一猜想,說不定下回誰再起意征剿隨風,我也可以躲得過去了……當即拱手:“師叔所言,甚是有理,宣示門人之事,小侄願意一力承擔。”
正待告辭離開,突然間窗外一聲清唳,飛進來一隻赤冠白鶴,口銜一份文書,落在仰山真人案前。履道一隻腳即將邁出門外,卻又縮了回來,略側過身,想要瞧瞧這又是什麼事兒啊?就見仰山接過文書,展開來一目十行地掃過,不禁雙眉微皺,隨即伸手招呼:“且慢。”
“師叔還有什麼吩咐?”
“澶江源頭出現了一名古怪的女子,四處打探隨風訊息,彗元前往查問,反倒被她打傷……”仰山一擺手,“你去看一看吧。”
履道心說真倒黴啊,我剛才就該趕緊地離開,為什麼偏想打探靈鶴銜書的內容呢?門內俗務,自有掌門代理和幾位長老操心,就連掌門人都藉口閉關閃一邊兒去了,我又何必在意?這不,事情纏上身了吧,既是仰山吩咐,旁邊兒又沒有第三位真人,我想躲也躲不過去,想推辭也沒有理由啊。
內心自怨自艾,表面上自然不能顯露出來,只得雙手一伸,向仰山索要文書,同時問道:“不知是哪門哪派的修者?”
仰山把文書遞給他,隨口回答:“裝束非常,功法詭異,恐怕只是個散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