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心智不全,自然什麼都不懂。
夜色降下來時,匠人們開始收工。
屋子裡丫頭將一根長長的鑄鐵棍子遞給少年。
“要把這個按到房頂上?”少年不解的問道。
“是,當年老夫人說過,娘子住的地方就要有這個,這個叫定神針,有了這個,娘子的三魂六魄就會慢慢的歸位了。”丫頭說道,“是先前那個半芹姑娘走時囑咐過的。”
這些事少年也懶得理會,反正拿了人家的錢,就給人家辦事,自己第一次掙這麼多錢,覺得成大人了,得意的不得了。
“好,我這就去。”他說道,抓過鐵棍就走。
“慢著,悄悄的,別讓人看到,看到就不靈了。”丫頭忙囑咐道。
少年哎了聲噔噔跑了。
外邊收工觀主鬆了口氣,一天天的站著看著也是累人的,好在再有幾天就完工了,她讓兩個小童看著人走了鎖門,自己先進屋子裡歇息了,剛坐在墊子上,男人端著酒壺進來了。
趁著匠人做工,那男人也摸上來了,幫著活泥遞水,當然重活是不肯幹的,別人都走的時候,他磨磨蹭蹭的在後頭,然後就乾脆留下不走了。
“人還沒走完呢,你怎麼進來了!”女人嚇了一跳低聲喝道。
“沒人看見。”男人笑嘻嘻說道,滿不在乎。
再說,有人看到又如何?不幹自家事誰會亂出頭啊。
“來來,仙姑辛苦了,來喝杯酒解解乏。”他笑著說道,一面捱過來。
觀主瞪他一眼,她倒也不怕,只要沒有人被人堵在床上,誰說什麼又能如何,他們敢說,自己還要告他們汙人清白呢!汙她的清白,就是汙程家的清白,這江州府敢跟北程過不去的人還真沒有幾個呢。
二人剛斟了酒,就聽房上咚的一聲響。
“什麼啊?快去看看。”觀主嚇了一跳就要起身。
“哎,是那些收工的匠人丟了東西又上去了吧。”男人說道。
是嗎?
“都走了沒?”觀主對外問道。
“還有一個。”小童顫巍巍的在外說道。
男人衝觀主做了個你看我說對了吧的神情。
“讓他快點,天都黑了。”觀主喊道。
小童在外應聲是,很快院子裡安靜下來。
夜色籠罩了小道觀。
屋子裡燈光昏昏,丫頭看著程嬌娘。
“娘子,娘子要我去那邊,借一把菜?”她問道。
“是。”程嬌娘看著她說道。
丫頭哦了聲,連問借菜做什麼都不問,轉身要走。
“那男人應該在那裡。”程嬌娘說道。
丫頭的身子頓時繃直了,她咬住了下唇,但是還是邁步。
我要你做一件事,你敢不敢?娘子問過她,她也回答過,死都敢,還有什麼不敢的。
娘子沒有讓她去死,而是讓她聽自己的話,說什麼她就去做什麼。
“如果,她要請你坐下一起吃酒,你要吃一杯。”程嬌娘繼續說道,“但只吃一杯,她再挽留你的話,你就說,要下雨了你要回來陪我。”
丫頭下唇都要咬出血了,她不由抬頭看外邊的天,已經接連幾天都是展晴的好天了,熱的都快趕上炎夏了,雖然夜晚風涼無月無星,但半點下雨的意思也沒啊?
這種太虛假的託辭能讓她脫身?
但是…。
“是。”她說道,抬腳邁步出去了。
不長不短的一段距離,丫頭似乎走了一輩子長,但再長也還是有終點的,站定在院門前,夜風裡隱隱送來男人女人的說笑聲。
丫頭抬手敲門,若隱若現的說笑聲頓時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