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墨髮肆意地張揚,那道挺直的背影一如既往的冷傲,不可侵犯,他似乎習慣了這樣孤獨地站在月上樓的穹頂上,如雕塑般,看著夜空上星月的變遷,或陰或晴,或圓或缺。
易水寒摘掉了蒙臉的黑布,長髮高高地束成一條馬尾,夜風揚起黑色的衣角,墨色的髮絲。
夜色裡的少年洗去一身鉛華,英姿驚豔紅塵,把豔麗和冷然,妖魅和孤絕,這樣極端的色彩糅合起來,卻沒有一絲突兀,似乎本應就是這樣。
千諾微微出神,那樣的色彩讓人移不開眼睛,他從來都不貪戀美的事物,那些虛無的事物無法在他心中泛起半點漣漪,可此刻,他想抓緊一些東西,卻又不知道是什麼,又害怕握在手心的只是一縷虛無的雲霧而已,終究會散去。
“小諾,乾杯。”易水寒坐下來,舉起酒壺對千諾道。
“乾杯。”千諾也舉起酒壺,他曾經以為無論是以前還是未來,站到月上樓穹頂上的,一直都只有他一人而已。
夜風吹過,撥開了天上的烏雲,露出了盈滿的月亮,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站在高高的穹頂上可以一覽寧城的房屋,鱗次櫛比,也許是黑夜的原因吧,房屋一直延伸到黑暗的遠處,不見盡頭,彷彿和天邊接軌。
易水寒不由得感概,21世紀的W城是沒有黑夜的,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佈滿W城的每一角落,彷彿不是天空的星月把W城照亮,而是W城裡的燈把天空照亮。
“這裡是個喝酒看夜景的好地方。”易水寒舒了一口氣。
千諾眼睛一亮,說道:“這裡可以隨時借給你喝酒看夜景。”
“還提供美酒?”易水寒舉起酒壺往嘴裡灌,可惜酒壺已經空了,鬱悶,來到這裡後她很少喝酒。
☆、暗潮洶湧15
“隨時提供,我在那棵榕樹下埋許多壇酒,越往南邊的酒埋得越久。”千諾指了指樓下那棵榕樹,這是他一個人的秘密,可現在是兩個人的秘密。
“哦?小諾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酒全偷了?”易水寒兩眼發光地看著那棵榕樹。
“你偷不完的,你偷一罈我就埋一罈。”千諾笑道。
“呵呵,那我今晚就先偷一罈。”
“我等天亮就埋一罈。”
“小諾,我發覺你今晚特別多話。”易水寒拍了拍千諾的肩,可能是千諾喝了酒的原因,說話也輕鬆起來,一反常態。
“是麼?”好像是,他好像很少說話。
“是,你說話的樣子很可愛,比你平時不說話的樣子可愛多了。”
“那你豈不是時時刻刻都很可愛?”他怎麼可以被形容為可愛?
“呵呵,當然不是了,因為你不愛說話,我為了不能冷場所以才多說話,一般時候我都不會多說話……”
沉靜的夜空裡迴盪著二人的說話聲和笑聲,一陣夜風拂過,把聲音帶向遙遠的天際,化為閃爍的星星,裝飾著夜裡的天空。
“時候不早,我走了,回見。”易水寒擺了擺手,下了樓,回狀元府去。
直到易水寒的身影完全消失,千諾才說道:“回見。”
無論多少年過去了,他都不會忘記曾經有一個少年和他在月上樓的穹頂喝酒,少年舉著酒壺喚他小諾。
天就快亮了,他命人買了壇酒回來,然後偷偷地埋到榕樹下。
埋下的不僅僅是一罈酒,酒罈裡還裝有他的心,連同酒一起發酵,時日越是長酒越是濃郁、香醇。
……
第二天中午時分,陽光明媚,天清氣爽。
易水寒正準備趁不見容止的身影,偷偷溜出狀元府,到快意園找千雪商量些事情,可是她才出了狀元府,隔壁採桑苑的大門吱呀一聲開啟了,出來的人不是容止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