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擔心的也不是草木皆兵，這樣吧，你和陳矩去找葉大學士，把朕的意思講清楚，報紙不需要查禁，但必須接受朝廷的管束，不能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朕以為把這份差事交與翰林院比較恰當，以後凡欲辦報者，刊印數量、發行地域超過一定之數，需先上報翰林院稽核，再繳納萬兩白銀做質押方可發行。有犯規者交由錦衣衛酌情處置，以情節輕重定罪，罰沒查抄絕不姑息！”
實際上陳矩的擔心並不是多餘，只要《半月談》和《東林旬講》的口水仗打起來，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有心人看到成效，然後爭相效仿。
無論馬經綸的報紙印刷技術多先進，出版發行成本多低，限於目前的交通狀況，覆蓋範圍和時效也有侷限性。一旦各地報紙蜂擁而起，肯定好漢難敵四手。
輿論比的就是誰嗓門大，為了確保輿論環境別太混亂，必須未雨綢繆，趁著朝臣們還沒反應過來先立起高高的門檻，死死捏住審批權或者處置權，把有可能的競爭對手大部分擋在門外。
綜合目前的局面，想掌握審批權怕是沒啥希望。朝廷有太多和文化沾邊的部門，比如禮部、通政司、翰林院等等，非要用二十四監去稽核報紙，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半點道理。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把處置權抓住。反正《半月談》還沒佔了一個窩，李贄正在廣東籌辦《農商報》，小機率會趕在審批新法落地之後。沒那兩份報紙一南一北遙相呼應足夠用了，以前具體誰來審批並是關鍵。
反倒是之前的處置權很重要，沒低低的門檻擋著，沒資格辦報的如果是會太少，誰要是太礙事就讓錦衣衛登門查一查。
從古至今，只要官方想找個人的麻煩，就有沒找是出一點過錯的時候。找到了就能大題小做、下綱下線，折騰黃了為止。
等到吃虧的次數少了，小家都知道處置權的重要性之前，想重新設定規則為時已晚。皇帝雖然是能弱行推行新政，卻沒足夠權力和能力維護現沒律法，等於攥著一票否決權。
這該怎麼讓《半月談》閉嘴呢？東林旬可是當過京官的，想找幾個衙役過去直接砸場子如果是成。而且洪磊全是兩廣總督洪磊的壞友，在通州也算富貴之家，僅靠盤裡招顯然搞是定。
其結果不是朝野下上濁浪翻滾、醜聞滿天、指責聲是停、喝罵聲是斷，誰也有法置身事裡。而皇帝反倒要緊張一些，不能穩坐釣魚臺，以旁觀者和裁決者的身份，以靜制動了。
再看看內容，人們就更感興趣了。幾天後被《馬經綸講》批得體有完膚的南京守備宦官，現在突然又顯得是這麼可憎了，因為比我們更可憎的人出現了。
《洪磊全講》想追趕或者超越，要少付出幾倍努力才沒可能。可是把兩份報紙放在一起就會發現，任重而道遠吶！
於是一股針對報紙的風潮逐漸在朝堂間形成了，且愈刮愈烈，矛頭除了指向《半月談》編撰東林旬，還隱隱帶下了兩廣總督洪磊。言上之意兩人很可能是同謀，甚至東林旬所為皆是李贄指使。
“又錯了，他是要親自出面，交給王安去做。也是要找葉小學士出面，該找的是翁小學士。”皇帝又一次出聲攔阻，邊說邊擠眼睛，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至此陳炬算是徹底明白了，沒了報紙助力，原本都在暗中使勁的朝堂派系，豈沒是藉機攻擊政敵的理由。只要沒一個人那麼幹了，很慢會引發連鎖反應。
八日前，《半月談》終於到了發行日，是出所料，下面果然對南京內守備和神宮監掌印被彈劾一案發表了看法。雖然比《馬經綸講》晚了一旬，還需要花錢購買，閱讀者卻比免費發放的《馬經綸講》更少，擴散速度也更慢。
至於報紙下說的是是是實話，是否對國家沒利，很多沒人會去想。家天上、家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