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甬聰無法勉強她,雖然他並沒有興趣替施謹做向趙瑩盡孝的工具人,但施謹肯讓他去見趙瑩,已是她對母親態度上的一種妥協與讓步。
到家收拾妥當,彭甬聰洗完澡出來,施謹叫的飯菜已經送上門。餐桌換了新桌布,菜色都是他愛吃的,酒也醒好了,彭甬聰的目光觸上施謹的,她對著他微微笑了。
吃飯時, 彭甬聰問施謹明年部門的戰略規劃和業務目標,有沒有什麼他這邊能幫忙找的資源。施謹回答:「不必了。」
彭甬聰問:「怎麼?」他和她之間從來沒有因為交換資源而對彼此客氣過。
施謹卻也不是客氣,「明年一季度我會調崗去零諾教育。」
「教育?」彭甬聰放下筷子,眉頭皺一皺,從一個業務已趨成型的bg調去一個新成立的bg,還是她沒有相關實務經驗的領域,這簡直像是發配邊疆,「你得罪了你老闆?還是劉總?」問著,他又不相信這會是施謹做事的結果,「調你去那邊做什麼?職級和現在一樣嗎?」
施謹說:「零諾教育總裁。」
彭甬聰沉默。幾秒後,他展了展眉頭,重新拿起筷子,「好。」
零諾集團層面的各種競爭複雜多變,施謹能抓住為數不多的機會,在短時間內完成這般不可思議的三級跳,彭甬聰絕不認為這只是她的幸運。具備強悍業務能力的人多了去了,具備強悍政治手腕的人卻不常有,彭甬聰回憶起在劉崢冉北京家中的那場家宴,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大概早從那時起,劉崢冉就已經給施謹劃出了一條能夠輕易超越絕大多數人的急速彎道。至於施謹究竟是做了什麼才獲得劉崢冉的信任和器重,彭甬聰毫不在意——只要一個人能獲得足夠多的權力,那麼必定會有大把大把的人爭著搶著「為尊者諱」,人類社會已經按此規則執行了數千年,自然也會繼續這般執行下去。
飯後,施謹和彭甬聰對接下來數周的行程安排。臨近一年年末,施謹提前梳理了兩人的人脈網路,列了一張共同關係的維護名單,給彭甬聰過目。施謹辦此類事情一向妥帖,彭甬聰只有放心跟著她的要求走的份,和誰喝下午茶,和誰吃晚飯,給誰準備什麼價值的禮物,什麼時候到誰家拜訪,全部被她規劃得清晰合理。
彭甬聰把名單從頭讀到尾,意外地沒有看見季夏的名字。施謹不曾特意解釋,彭甬聰卻清楚往後季夏將不再是兩人共同的人脈,而是他需要自行維護的關係。彭甬聰不由記起兩年前他請季夏協助評估施謹未來的事業高度,季夏反問他的那句——「只是陳其睿的位子?」
而今想來,彭甬聰不知該佩服季夏當初的先知與眼光,還是該佩服自己當初的深思與行動。
落地燈的暖光照得施謹的側臉線條異常柔和。這個形容詞似乎與真相相悖,可彭甬聰挪不開目光。她察覺到他的注視,抬起眼看他,問:「怎麼了?」
彭甬聰沒說話。
高風險不只意味著高回報,更意味著高階別的誘惑和刺激。施謹以不可摧破的事實再一次證明瞭彭甬聰這一場豪賭的絕對正確性。有那麼一剎那,他幾乎就要忘了橫亙在他心頭的那根無形的刺,也幾乎就要認定施謹是他所能夠擁有的最完美的另一半。
施謹放下手中的平板,摸上他的左臉,隨後將手伸到他的後脖頸處。彭甬聰聞著施謹身體的味道,心頭那根刺忽軟忽硬地變化著,逐漸融化於她掌心的溫度中。彭甬聰想,以施謹的判斷力和情商,她不會不清楚,她再也不可能找到一個像他一樣肯這般包容她的男人。彭甬聰又想,既然她愛著他,那麼他沒有什麼不可說的,「施謹,你知道我是愛你的。」
彭甬聰感到施謹的下巴在他肩膀處輕微一動,她在點頭。緊接著,他聽到她的聲音:「我知道。」
次日早起,施謹收到公司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