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似乎想起來了之前韓鈺對待琉月的態度,現在也就明白了其中的用意,就像是我們從來不可能叫醒一個在裝睡的人,那麼韓鈺只是為了防止琉月成為一個裝睡的人,畢竟琉月的眼睛是來自於他哥哥的,韓鈺怎麼會接受哥哥在世間留存的痕跡被一個不願醒來的人一輩子藏起來呢……
“真的要去上班?”秦空把一個裝著手續單計費單的透明檔案袋丟在了夏晴的病床上,問著。
“我請年假的第一天,你不是還發飆了嗎?”夏晴坐在病床上,伸出左手去把放在自己腿上的檔案袋夠了過來,右手的手臂上包紮變得更復雜精細了,至少秦空沒機會見到夏晴自己處理的時候做的那個簡陋包紮就沒機會再像個老媽子一樣嘮叨了。
秦空皺著眉頭說:“我當時不是因為你不上班,是你調整作息的方式很傷身體。你自己是個醫生,明明可以拯救那麼多人,為什麼自己不想多活幾年?”
“我……”夏晴還沒開始說話,病房外傳來了敲門聲,他撇了撇嘴,示意讓秦空控制一下情緒,而後才對病房外說道,“請進。”
門外走進來的是把夏晴和自己的夫人一起送來醫院的老先生,他的手中同樣也拿著手續單,面色格外平靜,一直到走到了夏晴的病床前。
秦空將病房的椅子朝著老先生的方向挪了些,老先生才抬著頭對秦空笑了笑。
“我聽和你一起吃飯的人說了,你是h市醫院精神科的夏晴夏醫生對吧?”老先生坐下來,五官的線條都透露著和藹,但是夏晴很容易就能夠觀察到老先生眼睛下方沉下去的黑眼圈,還有頭上似乎被抓撓過的痕跡,夏晴知道那是斑禿,心情非常焦躁的時候頭髮就會變得很容易脫落,看到這些痕跡後,夏晴猜得出老先生是個情緒調節的老手了。
夏晴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老先生就繼續說下去:“在醫院的急救車來了之後他們就已經選擇優先救治有外傷且成活率更大的你了,所以我剛剛是去籤我妻子的死亡證明的。”
“抱歉,我……”
“不是的,你的救治手法沒有問題,只是我清楚,是我答應妻子離開住院部走動的,而且起搏器都已經對她沒有作用了,更何況是帶傷的你呢?”老先生微微搖著頭,嘆了聲氣之後說道,“要是我的兒子還在身邊就好了。”
“……”夏晴沉默著,偷偷朝著秦空的方向看了一眼。
秦空和他對了眼神,微微搖著頭,就算秦空不提醒夏晴也知道,老先生接下來會把話題帶到情感上,多半還要為他的感激之情做點什麼宣洩的,但夏晴是醫生,不論什麼條件他都不可能接受來自病人或是病人家屬的饋贈,更不要說是根本就沒救活的病人。
夏晴提了一口氣,而後又對著老先生問道:“那您的兒子叫什麼名字呢?”
這句話的意思也很明白,提醒這位可能會衝動的老先生,他有自己的兒子,夏晴不想接受任何形式的回報。
老先生果然是很瞭解人類情緒的,聽了夏晴的問題後他的眉尾向下沉了一些,而後鬆了口氣,顯然是放棄了一些決定,他自然而然地順著夏晴的話說下去:“我的兒子叫寧雍。”
“等……等等?是那個心理學醫生,寧雍……嗎?”夏晴剛說道心理學時就看到了老先生不住地點頭,接下來說的半句話也就變得吞吞吐吐的,因為他知道,剛剛推遠的距離就在這一刻又被拉進了,他嘴角輕微抽搐了兩下之後又朝著秦空看了一眼。
這一次秦空卻一直看著老先生的背影,沒有和夏晴進行任何的眼神交流,夏晴看著秦空的神態瞬間也就明白了,秦空對於寧雍的事情是感興趣的。
老先生繼續說:“你……你們認識?”
“我們是大學室友,h市醫科大學的。”夏晴也順著老先生的話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