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剛跑了幾步,卻見那梅大師竟是一臉興奮衝了回來,手舞足蹈激動的不行。
“我說劉媽媽,你這樣做就不對了,放著絕色美人去做那些粗活累活,卻讓本大師來調教這些庸脂俗粉!你是不是故意要毀本大師的名聲呀!”梅大師翹著蘭花指,兩眼放光道。
“絕色美人?”劉媽媽一愣一愣的,她這紅酥院能稱的上絕色的除了正當紅的綠濃,就是眼前這柳煙了,其餘的不過中上之姿。綠濃居住三樓,輕易不會露面,現在她還真不知道這梅大師指的是誰。
“快!快!”梅大師漂亮的杏眼瞪得溜圓,拉著劉媽媽就往外衝,他指著前面身著樸素青衫的男子,“就是她!”
紅酥院,二樓拐角。
簡陋的偏房內,一身青衫的公子坐在破敗的床前,眉心緊擰,正在為躺在床上,緊閉著眼,不時咳嗽著,面色發黑,形容枯槁有如骷髏的女子把脈。
鼻端,瀰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腐臭味,可她卻恍若不覺,並未露出嫌惡的表情。
這青衫公子自然便是綺羅,今日她照常去月華醫館看診,約莫晌午時分,便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衝進醫館,噗通朝她跪下,咚咚磕著響頭,嚎哭著求她去給他娘看病。
她忙讓若水扶他起來,一問之下,方才知道他娘是紅酥院的妓女,身染重病已有月餘,可是之前看病花光了那點積蓄也沒能好轉,如今臥病在床,動也不能動,那些大夫們一聽要去青樓給個妓女看病,更是一個個頭將搖得像撥浪鼓一般,將少年轟出門外,任他嚎哭哀求也不動容。
少年稱也來找過綺羅幾次,可是那時,月華醫館嫁女,停診了好一段時間,今日他剛聽說莊大夫回來看診,就忙跑來求綺羅了。
綺羅知道,在這個年代,妓女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她們是男人的玩物,是卑賤與骯髒的代名詞,從來都為那些儒士學究們所不齒。可是諷刺的是,每當有新晉的容貌美麗的年輕女子出現,那些從骨子裡看不起妓女的男人們卻又趨之若鶩,不惜豪擲千金只為與之翻雲覆雨一番。
而青樓最不缺的,便是年輕貌美的女子,那些姿容不再,年華老去的妓女,不再吸引恩客,為了生存,她們就只能住在最偏僻簡陋的房子裡,接待那些同樣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粗俗不堪的販夫走卒。
這個少年恐怕也是他娘不小心產下的孩子,他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他爹是誰吧。
綺羅心裡,倒是沒有看不起妓女,恐怕她們大多數也都是為生活所迫,不得不做這出賣**和靈魂的勾當吧。
這間房沒有窗戶,大白天也昏暗異常,桌上燃著半截蠟燭,空氣不流通,房間裡的氣味極為難聞。
“莊大夫,我娘她怎麼樣了?”此時,約莫十來歲的清秀少年站在床前,見綺羅臉色沉重,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
那一直緊閉著眼眸的女子也睜開了雙眼,滿含期待看向綺羅。
綺羅抬眸,看著這對母子,眉心忽然舒展開來,她笑道:“沒什麼事,我開幾服藥,火兒你一會去月華醫館抓藥,讓你娘先吃幾天,我再來看!我寫個字條你帶著,夥計就不會收你銀子。”
“真的!?謝謝莊大夫!”少年一聽大喜過望,忙不迭接過藥方,珍寶似的捧在胸前。
可那婦人顯然是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看著綺羅眼底的憐憫,她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但隨即她便又強打著精神說道:“多謝莊大夫了,讓您來這種地方,真是不好意思,火兒,快送莊大夫出去!”
“你好好歇著,我改日再來看你!”綺羅悉心叮囑,心底輕嘆了口氣,這個婦人真是不幸,因為耽誤了治療,普通的風寒竟然惡化變成了肺癆,她,恐怕活不長久了。
火兒送綺羅出門,她剛走沒兩步,就聽身後傳來一聲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