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句話直接將張寧遠噎在原地。
可能他也沒想到,我會固執成這樣,也沒想過我對吃藥這件事牴觸情緒會如此之大。
他沉默片刻,似乎覺得這麼跟我聊天會陷入一個死迴圈,於是眼珠一轉,換了一個話題,“那你從醫院回來後,那個念頭減輕了嗎?”
“輕多了。”我點點頭。
“是真的減輕了嗎?”張寧遠重複問了一遍。
“我有什麼騙你的必要?”
“可是你剛才不就在騙我嗎?”張寧遠笑了笑,“如果你真的減輕了,那你現在是在幹什麼呢?”
我愣了一下,順著張寧遠的目光,我低頭看向自己右手。
只見那把摺疊刀不知何時已經被我拿了出來。
刀刃已經展開,鋒利寒光在指尖跳躍翻轉。
我的手正在不停把玩著這把摺疊刀,而我竟然一直沒發現。
“……我只是有些緊張。”我停了下來,將刀重新放回兜裡。
張寧遠與佐楠相互對視一眼,他將腿收回半寸,繼續看著我的眼睛:“你這個念頭,真的是這段時間才產生的嗎?”
“嗯。”
“那你跟你父母之間的矛盾,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很早了。”
“很早是多早?”
張寧遠這句話,忽然把我問住了。
“多早……?”我努力回想了一下,然而除了內心深處的憤怒跟絕望情緒外,竟想不出任何具體的時間跟事件。
“忘記了。”我淡淡應道,手又情不自禁伸進了口袋裡。
“是從一年前開始的嗎?”張寧遠孜孜不倦的追問。
我搖搖頭。
“那是十年前?”
我遲疑了一下,依舊搖頭。
“二十年前?”
“不是。”
問到這兒,張寧遠似乎也沉默了,最終他猶豫片刻,最後問道:“那是……三十年前?”
剎那間,我忽然抬起頭。
三十年前?
那是……
那一瞬間的感覺,我應該怎麼形容呢?
就像是你在心底放了一個箱子,用鐵鏈纏繞著,並在上面上了無數道鎖,丟進了記憶深處,想著這輩子都不會再開啟了。
結果沒想到有一天,突然有個人拿著把釣魚竿走過來,當著你的面將這箱子重新釣了起來。
我內心忽然開始劇烈顫動。
我猛地一把捂住胸口,後背全是汗水。
那是一種無法抑制的激動與狂熱的心情,從心底嘯叫而出,讓我忍不住想要尖叫。
自從成年後,我情緒就一直很穩定,從來沒有過大起大伏的時刻。
所以當此刻我心底這種狂躁瘋湧而出時,我驚恐又貪戀。
我能明顯感到這種情緒完全脫離了我掌控,開始肆意蔓延到五臟六腑,快速擠壓著我冷靜的理智。
我張了張嘴,驚恐的發現,我甚至沒法控制我的語言組織能力。
我扭動了一下脖子,發出“咔嚓”的清脆響動。
“啊……好舒服啊,終於出來了。”我聽著“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