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彬,你怎麼這麼晚才來?”
我立馬衝過去,壓低聲音問道,“還有,你眼睛怎麼了?”
張小彬猛地一哆嗦,像只受驚的兔子,縮著脖子,含糊不清地嘟囔,“沒事……我不小心撞的。”
撞的?
鬼才信。
我正想繼續追問,老師卻提前走了進來。
他如蒙大赦般,催促著我回到自己座位上,自己捂著淤青的左眼,儘量避免與我對視。
一整個課間,我都有些心不在焉,滿腦子想的都是張小彬眼睛的傷。
他一定有事瞞著我,越是這樣,我越要問個清楚。
等下課鈴一響,我朝張小彬遞了個眼神,徑直朝我們平常補課的走廊走去。
長期的補習,已經讓我跟張小彬在一定程度上有了某種默契。
僅僅一個眼神,他就能讀懂我的意思。
為了引人耳目,我們會分別從正門後門兩個不同的門走出教室,然後從相反的階梯走下來,在鏤空走廊集合。
可這次,我站在走廊左等右等,除了穿堂而過的冷風,我始終沒有等到他。
直到上課鈴重新響起,我才遲遲迴到教室,卻發現他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接下來的幾天。
張小彬的情況越來越反常。
他開始總是遲到,上課也無精打采,整個人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更奇怪的是,他臉上跟脖子上,開始出現各種淤青。
他開始躲著我,每次看到我,都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迅速閃開。
我看在眼裡,內心像揣了一團亂麻。
各種猜測像藤蔓一樣纏繞著我,讓我喘不過氣。
他到底怎麼了?
難道是因為我拒絕了去他家吃飯,他生氣了?
可這不對啊,最後分別的時候,他明明是笑著的。
而且長久的接觸下來,我知道他絕非是那樣小氣的人。
還是說,他覺得自己成績已經上來,所以不想補習了,但又不知道怎麼跟我開口?
也不對啊,那只是期末考試而已,距離畢業還早,變故多的很。
這種煎熬和猜忌在心口不停放大,盤旋。
一直持續到一週後的值日。
那天,我特意跟同桌換了值日時間,得以跟張小彬一同值日。
我終於逮到這個機會,在他拿起掃把那一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將他抵在牆邊。
“張小彬,你要是你不想繼續補習直說就是,我又不是小氣的人,你在躲我什麼?”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語氣裡帶著一絲焦急和不滿。
“……我沒有躲著你啊。”張小彬嚥了口唾沫,心虛的別過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支支吾吾半天。
“你這叫還沒躲我?”我氣不打一處來,“你能不能給我說實話,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難道在你眼裡,我就這麼不值得信任?!”我語氣拔高了幾分。
聞言,張小彬眼底幽暗著閃過一抹痛苦。
他絕望的捂住臉,嘴唇顫抖幾下,像是心中築起的城牆轟然倒塌般,他突然放聲大哭。
“言一知,我媽媽她……她病了。”
病了?
我心頭一緊。
我從沒見過一個男生,哭得這麼崩潰。
“你媽媽她……生什麼病了?去看醫生了嗎?”我語調降了下來,也變得溫柔得多。
“……不是,不是身體的病……”
張小彬猶豫片刻,抽泣著斷斷續續說道,“我媽她……不知道被誰說動了,去參加了個什麼……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