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遇到林語這個瘋子之前,我自認為我是理智的,是足夠清醒的。
我看過許多許多名著,知曉仁義禮智信,懂得溫良恭儉讓,也認同忠孝勇恭廉。
就算吳言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但因為我絕對理性的拉扯,他更多時候也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動手還算有分寸。
然而林語卻像一把有毒的軟刀,一點點將我的理性褪下,逼著我在她面前放大所有的惡意。
這並不是我的本意,但我已經在她面前偽裝不了一點。
我冰冷甩下這句話,再也不想回應她任何。
而這三個字,似乎也終於刺痛到林語的內心。
她終於沒像先前那樣綻放出無所謂的笑容,而是無比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包裹著各種情緒,我讀出了不甘,怨恨,委屈,難過。
但還有一種情緒充斥在其中,令我很不舒服,但我又有點拿捏不準。
好像是……下了某種決心的堅韌?
但我也不想去分辯那麼多。
傷人的話既然已經說了,就沒必要再往回找補。
接下來兩天,林語安靜了不少,手腳都也安分了,沒話找話的頻次明顯也變少了很多。
下課後也沒再刻意黏著我,最多就是在我起身時,淺笑著問我去幹什麼。
而每每這種時候,我都是以冷漠無視作為回應。
我重新開始整理起課堂筆記,像之前那樣,將老師說的知識重點以及重點題型寫到筆記本里,等張小彬回來的時候給他。
上次問他的問題既然他沒有正面回答,我就當他是預設需要我這個朋友的。
每次林語見我在筆記本上寫寫劃劃,總會湊過來問這是給誰的。
而我則會用胳膊肘捂住筆記本,冷冷甩一句“和你無關”。
我一邊整理,一邊等。
這一等,就是半個月。
半個月後,我終於重新看到了張小彬。
我想象過無數次與他再見面時要說的話,要問的問題,以及連遞給他筆記本該用什麼表情,我都在家裡對著鏡子偷偷練習過。
結果當我再次看到張小彬時,我才真正明白過來。
我對他的所有擔憂和猜測,都是如此的幼稚膚淺。
張小彬所經歷的,才是真正的地獄深淵。
我印象極其深刻。
對於小鎮所有人來說,那是一個十分普通的週末。
週末我一向是很忙的,時間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起床匆忙吃完早飯,我就背起畫板,帶著顏料朝繪畫老師的工作室走去。
繪畫老師的工作室離母親中學比較近,我需要穿過小鎮的行政廣場,一路貫穿走到底。
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樣,揹著巨大的綠色畫板朝行政廣場走去,卻發現以往門口稀稀拉拉的行政廣場,此刻卻早已被圍得水洩不通。
各種尖叫驚呼席捲而來,以山哭海嘯之勢,差點將我耳膜給震聾。
發生什麼了?
好奇心驅使著我,加快腳步朝人堆走去。
我身形比較瘦,又很靈活,所以很輕易就從擁擠的人群最後面,扒拉著擠到了最裡面。
結果這一眼,直接給我看傻在原地。
只見張小彬被一群穿著深藍色外套的成年男子強行擒著雙手,他跪在地上,拼命想要掙扎。
而被所有人圍在中間的,是一名中年婦女。
我一眼就認出了她,是張小彬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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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親眼目睹了這場瘋狂。
張小彬母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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