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哼一聲,“有本事,你也可以。”
說完,我帶著張小彬朝洗手池走去。
所有人立馬給我們讓開一條道。
並不是因為我有多受他們敬重,而是因為張小彬臉上的汙漬實在是太臭太噁心,沒人想沾上這難聞的氣味。
離人群越來越遠,張小彬的腳步也愈發的快了起來。
我緊緊跟在他後面,倚靠在洗手池水槽旁的牆邊,雙手環胸,沉默看著他彎下腰擰開水龍頭,將臉對著水流沖洗上面黏著的汙穢。
一坨坨汙漬從臉上剝離,順著水流衝進了下水道。
從始至終,我與他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最終,在張小彬終於將臉洗乾淨後,他捧起一捧水,將頭埋進去,再猛地抬起。
前額的頭髮被打溼,水珠順著發尖滴淌在睫毛上,又順著抖動的睫毛滑落下來,像極了眼淚。
“你不該幫我的,”張小彬擰關水龍頭,終於對我說出了第一句話,“會給你帶來很大麻煩。”
“你看我像是怕麻煩的人嗎?”我有些生氣,他這句話顯得我好像很自作多情。
“你不怕麻煩,但你家裡人可不一定會這麼想。”張小彬說完,轉身平靜地看向我。
“……我……”我下意識想要反駁,卻發現他說得一點兒也沒錯。
母親這段時間每天上學前都會叮囑我,讓我行事低調,不要在學校惹事,更不要去嚼舌根。
剛才的事要是被有心之人告到我媽那裡,我肯定又沒好果子吃。
但……
事情已經做了,現在再來後悔已經為時已晚。
我上前一步,靠近張小彬,眼眸閃爍著光亮,“你難道忘了我的理想是什麼了嗎?”
“知道,警察嘛。”張小彬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垂下頭,有意避開我的凝視。
“對啊,我可是要當警察的人,要是連這種事都怕,還當什麼警察。”我換了副輕鬆調侃的語氣,衝他笑了笑,試圖緩解下此刻凝重的氣氛。
果不其然,張小彬神色鬆了鬆,抬起頭瞟了我一眼。
“張小彬,”我久久看著他,思考了很久,最終緩聲問道,“上次的問題,你一直都還沒回答過我。”
“什麼問題?”張小彬愣了一下。
“法官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不妨我再提醒你一下,”
我背起雙手,一步步朝他走近,“我想問,你還需不需要我幫你做筆記?需不需要我幫你補課?”
需不需要,我這個朋友?
聞言,張小彬瞳孔猛地一縮,喉結滾動,萬分詫異地抬頭望向我。
“……但你媽媽……”後面的話被他哽在喉間,沒有吐出來。
因為他父親的緣故,他比其他人都清楚我媽媽的為人。
我知道,我瞭然,這是我與他之間永遠避不開的隔閡。
如今鎮上出了這種事,張小彬幾乎可以說是一條人人都能上去跺兩腳的流浪狗。
我們之間的差距變得更加懸殊巨大。
但那樣又如何?
我選中的朋友,一定得是遵循我內心的選擇。
“我媽媽是我媽媽,我是我,”
我輕輕嘆息一聲,無比堅定地看向他,“我現在問的是你,你張小彬,需不需要我言一知幫你補課?”
這一次,對方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久到我都有點手足無措起來。
就在我等得有些毛焦火辣的時候。
張小彬終於抬起頭,“好啊,班長如果願意,我自然求之不得。”
“只不過這一次,我可沒有油炸魚骨帶給你了。”他沒再躲避我的眼神,而是輕笑著迎上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