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吳言的計劃,等到了北碚汽車站,那裡會有很多在車站外拉人的黑車司機。
從北碚到父親工作的那個地方,坐過去只要兩塊錢,比大巴車便宜。
到了那片區域,再隨便找個報刊亭,給父親打個電話,讓他來接我。
一切看上去都很嚴謹,至少在當時的我看來,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搖晃一路,車終於進站了。
我將書包背在胸前,雙手抱著書包,跟著人流下了車。
這是我第一次隻身一人來到城市,看著眼前車水馬龍,以及四處竄動的人頭,我緊張極了,抱著書包的力道收緊了些。
我聽母親說過,外面很危險,有很多摸包客,還有很多飛車黨。
我書包裡面可揣著吳言偷來的20元鉅款,也是我唯一的盤纏,千萬不能被這些人給搶了。
果然如吳言所說,剛下車,我就聽見車站外站著許多人,正朝著最新一批下車的乘客高聲呼喊著:
“永川永川,10塊一個,走不走,走不走!”
“合川合川,最後差一個就滿了哦!”
“長壽有沒得?長壽的,馬上鬥走馬上鬥走!”
我在各種吆喝聲中仔細分辨,很快就聽到了前往觀音橋方向的聲音。
我朝聲音源頭看去,是一個穿著黑色皮夾克的中年男人,正叼著煙,一邊抽一邊叫喊著,手中還舉著一塊寫著“觀音橋”三個字的,白底紅字的牌子。
“去觀音橋多少錢?”我抱著書包,走過去抬頭看向男子。
夾克男明顯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我,又朝我身後瞅了瞅,眉頭一皺,“小娃兒,就你一個人邁?”
我點點頭,“是的。”
夾克男聽到我的回答,摳了摳腦殼,深深看了我一眼,隨即將煙扔在腳底,跺腳踩了踩,“不拉。”
“不拉?”我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
“窩不拉小娃兒哈,除非你有家長帶,萬一窩半路遭截了,遭開錢的是窩又不是哩。”夾克男區縣口音很嚴重,我聽得有些費勁。
但大致意思我明白了,可能他看我是孤身一人,怕中途家長找上門,他要被訛錢。
畢竟這個年代,什麼人都存在。
我有些挫敗,沒想到轉車遇到的第一個問題,竟然是被黑車拒載。
我轉頭就走,打算尋找第二個目標,結果剛轉身沒走幾步,身後那個夾克男突然又開口叫住了我。
“喂,那個小娃兒,你站到。”
我聽到聲音,心中一喜,難道夾克男突然想通了,想冒這個險?
我趕緊轉身走過去,“怎麼了?”
夾克男看了我半天,忽然彎下腰,衝我邪笑道:“小娃兒,你是不是個人偷跑出來哩?”
一瞬間,我眼神明顯有些慌。
我緊緊抱著書包,搖搖頭。
“哩騙不到窩,窩勒個人看人準的很,你絕對鬥是跟屋頭鬧毛了,離家出走了哈?”
夾克男很篤定的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說著。
“我說不是就是不是。”我咬牙,轉身就想走。
“莫慌嘛,窩又不是壞人。”夾克男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大白兔奶糖,遞到我面前,“給你吃。”
“我不要。”我想趕緊開溜。
“別啊,拿到嘛,我真的是好人。”夾克男不顧我的拒絕,拉過我的手,將大白兔奶糖硬塞到我的手裡。
我手裡握著糖,進退兩難。
“你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去吧。”夾克男見我收了糖,繼續問道。
“不用。”我態度堅決。
“小娃兒家家的,又是個女生,一個人坐車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