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著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轉動眼珠思索該如何回答。
林語微醺的呼吸又輕輕湊過來,搖晃著頭,似是自問自答般低喃笑道,“你不用回答,我知道,別人或許會,但班長你一定不會。”
“哦,是嗎?你就這麼確定?”我眼尾揚起,用開玩笑的語氣調侃道。
“當然,因為我瞭解你,你從來都不是那樣的人。”
她揚起頭,帶著迷離釋懷的笑:“你知道嗎,我從很早很早的時候,就喜歡你了。”
林語像是鐵了心要黏在我身上似的,摟腰的雙手力道極大,恨不得將我揉進她身體裡似的。
我用力將手往下壓了壓,不然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很早是多早?”
“……很早就是……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
林語囈語著看向我:“班長,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識的場景嗎?”
“……不太記得。”我眸光動了動,淡淡道。
“我就猜到你已經記不得了,畢竟那個時候我們都還那麼小,況且對你來說,可能那次不過是無數個普通日子中的一天。”
林語頓了頓,迷離的眼神逐漸焦聚在我臉上。
“可我記得很清楚,那個時候,我被一群男生圍在角落裡欺負。”
“他們搶走了我頭上的髮夾,還扯壞了我的衣服,他們罵我是連父親是誰都不知道的雜種,罵我這樣的人不應該跟他們在同一個班。”
“他們還說,我身上穿的衣服不乾淨,很髒,說我母親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
“他們將我頭髮扯得亂七八糟,將我的鞋扔到水池裡,說就算告訴老師,他們也不會管。”
林語將凳子直接抵攏我的大腿外側,整個人幾乎要掛在我身上。
她一字一句,目光幽深地看著我:“那不是我第一次被這些人這樣欺負了,從出生起,這些話就一直伴隨著我,我已經習慣了被欺負,這些話其實早就傷害不到我了。”
“我那個時候悲觀地想著,想著或許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吧?因為我母親的工作,我可能永遠也逃不出這個牢籠了。”
“可就在我已經快要麻木的時候,你出現了。”
“你舉起石頭衝向那群人,將石頭砸向他們,你高聲說,怎麼可以欺負同學?這樣是不對的。”
林語回憶著,眼中帶笑:“那是我第一次聽見有人把我當‘同學’,不是雜種,不是賤貨,是同學。”
“我當時就坐在角落,靜靜看著你。”
“看著你將人打跑,看著你將髮夾撿起來生疏地夾到我頭上,又笨拙地跑到水池裡,趴在邊沿用杆子將鞋划過來遞給我。”
“你將他們丟棄的東西都給我找了回來,然後目光深深落在我身上那條淡黃色的裙子上,憋了半天,最後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我喉嚨不由滾動一瞬,下意識問道。
林語頓了頓,直起身子,目光落進我眼裡,像是在做某種確認。
“你說,‘你穿的這條裙子真好看,好適合你。’”
那一霎。
我的心猛然間鈍痛,一種前所未有的苦澀從心底蔓延開來。
怪不得林語總是穿著淡黃色的衣服在自己面前晃悠,還會莫名其妙拉著自己問她的裙子好不好看。
原來是這樣。
竟然是這樣。
徹底明白過來後,我心底的酸楚與胸腔的憤怒交織著想要咆哮而出。
我緊緊捏著酒杯,強忍著想要將其砸碎的衝動。
這個世界怎麼會如此的荒謬可笑。
我怎麼可能不記得?
我當然記得了。
可這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