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要早早搬走,我就要抖擻起來了!”
然而木香聽得這話,卻只搖頭,道:“你自家幹好你的差,打聽那些有的沒的作甚?”
說完,轉身去得隔壁耳房,連爐子帶藥,一併提在手中,才往回走去。
才走幾步,她就得見不遠處客房大門半開著,趙明枝坐在桌旁,正一手扶碗,一手拿了湯匙慢慢喝粥。
少女膚色褐黃,明明睡了半天一夜,也無半點面色變化,而那右邊黑疣,更是佔了快半張臉,著實不是什麼漂亮人兒。
可她獨自坐著,不徐不疾飲食,捧一碗稀粥吃得認真,動作間卻別有一番韻味在其中,叫人一眼掃過去,並不會關注那臉,只覺得女子教養極佳,從頭到腳都那樣賞心悅目。
而木香與其同出同入數日,自認也能得資格說幾句,只覺這趙姑娘說話、行事,乃至神態、表情,全成一個整體,相處起來太舒服了。
怨不得二當家的這樣上心。
隻眼下八字還未必有一撇。
想到方才趙明枝對著自己竟還自然道謝,當真把兩下分得十分清楚,一面內人,一面外人,木香心中一嘆,卻不再多想,匆忙加快腳步,進得門去。
趙明枝此刻已經就著小菜吃了半碗粥,一見木香提著爐,雖不曾進來,只放在門口,已是聞得味道,下意識便皺起了臉,問道:“又快要到吃藥的時辰了嗎?”
木香道:“姑娘好靈的鼻子,本想放在門口,不要燻著你……”
又道:“今次的藥確實苦,等明日再請劉大夫來一趟,看要不要換個方子。”
趙明枝搖頭笑道:“良藥苦口,若能有用,捏著鼻子喝了便是,此時苦一時,好過將來苦長久……”
然則說著說著,她不由自主想到遠在蔡州的趙弘。
自弟弟被擄之後,到得如今,從未有一日停過藥,那藥汁苦臭,他時常抱怨,可撒嬌掉淚完了,也不耍性子,紅著眼睛吊著鼻涕,也會老老實實把藥一口悶了。
離開半月,也不曉得他身體如何了。
正想著,卻聽得門口處一人提著食盒敲門進來,竟是那廚娘。
對方笑著隔幾步站定,道:“我看那配菜有點少,也沒甚細嫩的,便趕忙多蒸了碗燉蛋過來——姑娘且嘗幾口,這是燉的初生雞子,那蛋比核桃還小一個,香得很,也不油膩,十分補身子。”
說著把一碗東西從木盒裡端了出來,放在桌上。
早有小丫頭幫著送了過來。
趙明枝低頭去看,那雞蛋燉得果然極嫩,盛起一勺,凝得黃澄澄的一塊就在勺子邊上顫巍巍打起晃來,截面細滑得連一點氣泡都沒有,都不用湊近,那味道已經撲鼻,毫無腥味,只有雞蛋香氣。
她方才要吃,卻聽得院門口一陣喧譁,那聲音起先還小,不一會,便鬧得大了起來,隱隱聽得有人怒罵,又有人喝止,再有砰砰拍門聲。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