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赤條條心意擺著,二哥還要用什麼手腕,說什麼話?”
這意思其實心中知之久矣,但此刻就口而出,卻叫趙明枝手腳都泛起熱來。
而裴雍聞言,一時把手攥緊椅託,看趙明枝時再不避不讓,自眼睛裡帶出笑意,那笑極溫柔,彷彿初春時隨陽光而至的一縷清風,吹得人熏熏然。
趙明枝再不敢回看,只學他方才一般把頭偏到一邊,旋即忍不住問道:“二哥眼中我竟是這般模樣麼?”
又坦承道:“其實二哥說的未必對,我今日信了,只要你明日仍舊一樣說法,我自然仍舊一樣相信……”
“可我未必只有心軟,歸根究底,心中倒是自私更多。”
“當真有異日,我自然不怕旁人言說,更不會顧及世人誹揚,可若能做選,清華宮非我心中所選——天下之大,人生苦短,難道只能坐守一處容身?”
裴雍定定看她。
趙明枝一旦開口,便不做停,索性再道:“我自小是野大的,隨家人東奔西走,日日歪纏著向人耍賴,這也要,那也要,我娘同我說,凡事有舍才有得,世上從無兩全其美的,我爹也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但到了最後,只要賣乖,總有爹給魚,再有娘給熊掌,叫我學不會那大道理。”
“直到如今地步,莫說再無人給魚和熊掌,更無人還說道理,反我成了給弟弟教授那一個。”
“若能有異日,我總要隨心所欲……”
“那便隨心所欲。”
裴雍將身體微微前傾,平垂相視,目光是她從未見過的幽暗。
“我少時家貧,只想長大後得一功名,叫父母輕鬆度日,後來遇事,心中唯有雪恨,而今年歲漸長,時移星易,雖國仇家恨,仍刻於心,卻也知此事斷無永絕可能。”
“於公,我自每日為光陰所推,從來不愧於心,但於私,實在也無什麼想要的。”他將手半搭在椅託上,又向前幾寸,便是聲音也放得輕了,“但月前也慢慢有了心中所圖——總歸想你過得自在些。”
“喜歡宮外便住宮外,將此處修造一番,未必不合你心意,若是不想挪動,睿思殿難道不能能住一輩子?或有其餘地方,京兆府自不必說,蜀地、漳州、益都,東南西北,開家鏢局過去,哪裡難了?”
“如此,你自隨心所欲,難道我不是了?”
趙明枝一時皺眉,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卻又難以言說。
她試圖拆解其中道理,卻不妨對面人並多不給半點機會,已是道:“將來事自有將來再說,眼下只有一事:
北面日前探得興慶府訊息,便如我們從前推說,宗裡棄了徐州引兵向南,意指京城,我明日先做引兵出城,置伏於東北,城中情況雖有京都府衙照應,卻也要辛苦殿下——孤木獨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