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境,只盼你也有同留那一日。”
她指著那文書,道:“屆時持這文書去自投京都府衙,會有人來做接應,天子門生,自有天子親手分派。”
果然宮人走到張珣築面前,把那蓋了趙明枝小印的文書雙手撐上。
張珣築立刻接過。
周圍人人羨慕,少不得有湊頭來看的。
張珣築本來梗著脖子,此時收到這一份輕飄飄文書,明明只是捧在手上,頭頸處莫名猶如壓了一座大山,把他骨頭都壓得軟爛,壓得回縮,再硬不動。
他才掃了一眼紙上文字,臉上已然激動得通紅,見得旁人視線,也不把那文書遮住,只仍舊任其平鋪手心,甚至託舉得便於旁人觀看,口中則是大聲道:“陛下仁厚,學生又豈能做那忘恩負義之輩?!還請殿下放心!”
此人一經開口,四下無一不後悔,次第跟著叫嚷。
“厚學知義,又豈張珣築一人?殿下且放心,小子名叫陳巡,生於燕趙之地,自古多有感慨悲歌之士,忠君愛國這等心哺之事不能僅用口舌,將來自有天地共鑑……”
“天子門生,難道只有張珣築一個嗎!殿下難道小瞧我等學生?在下林廊,本就是徐州人……”
吵嚷之間,一個個把自己姓名、來歷一一道出。
沉默許久的詹茂臺卻是忽然開口道:“我等心意,哪裡就在此時逞口舌之計了?真有報國之心,不如做好手頭事情。”
這話一出,雖不至於引得人當面甩臉,卻也叫不少站在後頭的滿面不悅。
趙明枝見狀,旋即扶了當前木桌起身,將那摺子疊收起來,慢慢放入袖中。
她動作其實不慢,但起身、探手、摺疊、挽袖,所有動作若有韻律在其中,本來平常,或因身份,又有相貌,別成一種特殊氣質,又有那摺子疊起時露出後頭成列成排許多姓名,更是使人注目。
一手拈著袖子,趙明枝上前幾步,出聲道:“諸位此時所行所為,既為徐州滿城軍民,也為京中百萬之眾,亦是為朝為民,雖細碎冗雜,或繁或難,或俱有之,然則無論難易,不論分屬,全是極為要緊的,缺一不可。”
“我所知不多,一時也難一一數認,但有文書在,出力人所做之事全有列明,此時雖只謄於紙上,異日自然簡在帝心。”
她方才鋪墊許久,又有與學生一一問答,再有同張珣築一來一往,此時來做懇言,其實究其內容,才是真正畫餅,可出自她口中,竟叫場中人無有不信的,心動之餘,只個個盯著那條裝了文書的袖子去看,又有人極低聲交談,反覆確認那文書上有無自己姓名,又是怎樣記錄。
趙明枝只做未見,順勢向前而行,先抬頭去看屋頂,見得頂上蛛網破瓦,又去看窗臺,缺欄少葉,再看屋內擺設,無不破爛。
她道:“此處著實艱難,數經劫掠,又從無修繕,辛苦諸位日夜在此……”
“為君為民,為國為朝,又哪裡提得上‘辛苦’二字!”
人群中也不知是哪一個搶道。
趙明枝忍不住輕笑出聲來,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矮個青年站在後排,正奮力踮起腳朝著自己喊。
她笑道:“諸位義氣,我自不會做半點懷疑,從前先不去管,陛下登位以來,雖有種種不足,卻從無虧待功臣做法,此刻一時緊急,等徐州戰情稍緩……”
“徐州戰情當真能緩,果然有救嗎?”那矮個青年頓了頓,竟是壯起膽子問道。
趙明枝不做當即回答,只轉過身去,出聲問道:“敢問節度,徐州戰情當真能緩,果然有救麼?”
聽得“節度”二字,諸人簡直猝不及防,甚至有被驚得發出抽氣聲的。
等他們順著趙明枝目光看去,才發覺原來她身後遠遠站著數人,多掃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