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的面道:“去我府上,叫夫人去庫房裡把那排在丁三十九的格子裡東西全取出來,給傅大府裡送回去,另有我書房甲二格子裡頭的地契同房契——就是金刀巷那兩處——也一併給傅大送回去。”
那小吏聽得暗暗咋舌,又有些不滿。
他原覺得自己分得八百貫,已是十分多,眼下一比,卻發現同傅大送予這押司的相比,九牛一毛都不算!
幹那最髒最累活的是他,分那最少銀錢的卻也是他!
此刻竟還要全數吐回去!
趙押司卻沒有去管他在想什麼,交代好了,便又轉頭過來,催那小吏道:“你還在此處做甚!趕緊出去,把那自稱與那李訓訂婚的趙家女穩住了,不要叫她惹事。”
小吏惱道:“我若曉得怎麼將她穩住,還來此處問你做甚!”
他還要抱怨,卻聽得外頭一陣腳步聲,不多時,就聽得有人在外頭敲門,叫道:“趙押司。”
那人推門進來,道:“趙押司,謝通判有請。”
剛說完,見得一旁那小吏,卻半點沒有吃驚的模樣,只鬆了口氣,道:“原來你也在,正好,謝通判有事也要尋你——一併來罷。”
此處趙押司同那小吏心中發虛,準備去往後衙。
而另一處,前衙當中,趙明枝等了片刻不見人出來,又看外頭天色,不想再做耽擱,正要起身出門,剛把那門一推,卻見外頭站著一個年輕小吏。
其人伸手正要敲門。
那吏員個子不高,相貌普通,只是見人帶笑,十分和氣模樣。
他見得趙明枝,便問道:“是趙姑娘麼?”
趙明枝訝然看他。
那吏員指了指對面廂房,道:“我方才在彼處坐著,聽得你說話,因也覺得奇怪,便把此事同謝通判說了——通判眼下要見你。”
又讓開兩步,道:“隨我來罷。”
趙明枝雖覺奇怪,卻並不猶豫,抬腿便跟了上去。
光天化日,州衙之中,便有什麼陰私事,也不敢胡來。
況且外頭還有平安鏢號人守著,一旦有事,自會來要人,再有不妥,自己方才也留了信,託他們屆時往蔡州去送。
兩人繞過幾間公房,竟是徑直上了前衙一處偏廳。
那偏廳裡頭一張大桌,桌後坐著一人,約莫三十歲,身著官服,面白無鬚,相貌生得不錯,但嘴唇很薄,表情也有些嚴肅。
他見得趙明枝,上下打量一眼,半晌,復才問道:“便是你與李訓定了親?”
趙明枝點頭道:“正是。”
那人神情頓時變得有些古怪,又問道:“他早已去你家下了聘,兩邊六禮也走完了?”
趙明枝只覺此人問得奇怪,卻仍舊一口咬定,道:“正是。”
又問道:“不知那李郎君現下正在何處?”
那人猶豫一下,卻自站起身來,道:“既如此,你便隨我來罷。”
一面說,一面在前頭帶路。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盞茶功夫,竟是直接進了後衙。
等到得一間房舍外,那人忽然站定,回頭同趙明枝道:“你在此處稍待。”
語畢,上前幾步,推門而入。
隔著一重薄窗,趙明枝聽到他在裡頭問道:“李二,你甚時定了親?有個姓趙的女子,正在外頭找你……”
裡頭半晌無人應答,俄頃,大門自內而開,一人從中大步踏了出來。
其人身量極高,眼睛極黑亮,雙眉甚濃,眉眼間卻又難得焦急。
一出門,他便一眼望了過來,正與趙明枝雙眸相撞。
“趙姑娘。”
李訓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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