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許宅佔地極大,趙明枝跟在李訓身後走了好一會,才進得會客堂。
未久,僕婦們接連進來點燭送茶。
趙明枝旁觀眾人對李訓態度,並不像先前鏢局鏢師,也不像對待尋常客人,倒有點像對主家,卻又比對主家更謹慎些,恭敬之餘,彷彿還多了幾分害怕。
只稍坐了一會,李訓就又吩咐來送水的丫鬟道:“先把房間收拾出來。”
那人連忙道:“二當家的且放心,她們已是在收拾了……”
她口中說著,卻忍不住一直拿眼睛餘光去瞥趙明枝。
而李訓環視左右,問道:“怎麼不燒地龍?”
那丫鬟又道:“這一二年正堂用得多,就停了此處偏堂地龍——婢子此刻便去叫人點起來?”
李訓想了想,道:“罷了,尋個手爐過來吧。”
對方愣了一下,連忙答應,也不要旁人幫忙,卻是自己走了出去,不多時送進來兩個暖手爐。
她遲疑一下,先看了看趙明枝,復才送到李訓面前。
李訓伸手取過手爐親身試了,側身遞給趙明枝。
趙明枝隨口道一聲謝,順手接過,便把那手爐攏進了懷裡。
兩人一送一接,其實是極為簡單動作,這幾日不知做過多少回,自然得很,彼此都全不在意,但打這之後,趙明枝就覺得怪怪的,好似一直有人在暗中窺視自己,只四下掃過,又不見哪裡有人看向此處。
那丫鬟送了手爐,立時就走了出去,一時堂中再無第三人。
趙明枝方才走了一路,此刻一坐下,手裡又捧個暖烘烘手爐,頓時就睏意上湧,只覺得頭腦發沉,上下眼皮直打架,忍不住低聲同一旁李訓道:“二哥,我且眯一會,若是有人來,你叫我一聲。”
李訓應了一聲,猶豫幾息,索性脫了外袍,傾身過來將那袍子墊在趙明枝身後,低聲道:“你往後靠這椅背,捱得舒服些。”
又將她散開大氅下襬挪了挪,蓋回膝蓋上。
趙明枝已經顧不上拒絕。
她實在眼困,更兼下腹隱隱作痛,雙腿間更是若有所感,算一算時間,明白這是小日子到了,幸好早做了準備,也不敢強撐,迷迷糊糊眯了一會。
畢竟是在別人家做客,她心中又記掛著事,只睡一會就醒了過來,一睜眼,就對上對面李訓關切目光。
她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整個人都縮排了那外袍裡,忙重新坐直身體,將其稍作整理,道:“我睡了多久?二哥怎的不叫我?”
又把那袍子遞了回去。
李訓道:“只剛眯眼又醒了,還來不及叫。”
他也不推拒,將那袍子收了,上身穿好,復才道:“你在此處稍坐,我去看看客房。”
說完,打鈴等到有個人進來,復才走了出去。
這一回來的人卻是一張生面孔,態度殷勤得很,等李訓一走,只自侍立片刻,就主動問趙明枝道:“姑娘可要熱水?婢子去打一盆來,外頭風雪大,不如拿熱帕子擦擦臉?”
趙明枝搖頭道:“多謝,不必了。”
聽得拒絕,那丫鬟“喔”了一聲,卻是仍不放棄,又指著桌上紋絲未動茶盞問道:“姑娘怎的不喝茶,可是這茶水不合胃口?不如婢子給換一杯?”
趙明枝復又搖頭,溫聲道:“我此處無事,不必理會,你自去忙別的。”
那丫頭一時無法,原地又站了一會,本想還扯幾個由頭問話,見趙明枝態度淡淡的,雖無半點失禮之處,甚至說話也依舊和緩,可莫名就叫她再不敢親近。
她雖壯著膽子張了幾次口,可話到嘴邊,還是說不出來,猶豫片刻,只得道:“那婢子先出去一趟,去催催那兩間客房好了不曾。”
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