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幾息,俯身用積雪把那火堆蓋了,又稍等片刻,重新扒開雪堆去看,確認當中枯枝柴禾全數熄滅,並無半點星火,才把水囊開啟,洗了雙手,復又帶齊東西,轉頭尋趙明枝。
趙明枝在後頭,安靜看完他一番動作,見人走近,忍不住問道:“二哥,是有人被劫了道麼?”
李訓回道:“不是尋常劫道,刀斧都用了,又是半路埋伏……”
他說到此處,見趙明枝面露不忍之色,便岔開話題,道:“不過看這場面,應當還留有活口,一會等人到了,沿途搜尋一番,能救則救。”
趙明枝本無半點餘力,自然不能多嘴插話,言說什麼救人不救人事。
然則此刻聽得李訓解釋,心知他既能說出,必能做到,終於鬆了口氣,又問道:“二哥方才點火,是在招人來麼?左近也有李氏鏢局?”
李訓點頭道:“離得不算近,約計還要小半個時辰才能過來,響哨必是聽不到了,只好燃煙。”
又道:“這一路本來已無響馬賊匪,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過道賊,看這痕跡,多半還是老手,只怕並未走遠,你我稍等片刻再行出發。”
趙明枝自然聽從,點頭如小雞啄米,不敢有點半點意見。
既是要在原地稍等,她偷來空蕩,也敢說些閒話,於是把心中纏繞半日疑惑問出,道:“方才二哥本來行在路上,是怎麼看出此處不對的?”
李訓見她眼神晶亮,滿臉好奇,便不願隨意敷衍,指著道路之中,道:“積雪踩實踩虛各有不同,那馬跑得不對,人在其上,自然便有所感,再留神去看,地面又有隱約滴血,就十分好辨認了——也是今日停了雪,又是往來沒有其餘行人拿新的蹤跡覆蓋,才容易叫人察覺。”
趙明枝一時無語。
哪裡容易了?
什麼積雪踩實踩虛,我怎麼不知?
李訓往前走出幾步,拿腳先在地上試了試,用腳尖圈出一個淺淺圓形,引她道:“你來此處。”
趙明枝依言往前,踩在他圈出地方那個圓中。
而李訓再往右幾步,另又圈出一個圓來,叫她去試。
趙明枝踩來踩去,感受足下雪地結實程度,隱約也察覺出些許不同來。
然則自家踩是一回事,馬蹄踩又是另一回事。
騎在馬上,就能比對出不同,這當要多細緻敏銳方才達到,又得要什麼騎術?
她一面佩服,一面已是放棄再騎馬去試,只原地環視,自恃目力,於道路當中地面尋了半日,終於才發現幾滴血跡,不免有些失落。
——這一路要是隻她自家行走,無人提點,怕是往返不知多少回,也難辨認出來。
李訓守在一旁,看她動作、表情,便道:“我靠這個討飯吃,你也不跑鏢,人人都會了,我拿什麼養家餬口?”
趙明枝聽得這話,抿嘴一笑,然則復又問道:“即便是靠這個吃飯的,尋常鏢局裡頭鏢師、鏢頭,當也沒幾個能做到二哥這樣的罷?”
李訓本來難得自誇,此刻卻是頷首道:“我吃的精細飯,旁人擅長旁的,此項倒是多數及不上。”
又道:“這也不算什麼秘技,你本也聰明,向來一點即通的,若是生了興致,將來得空來同我學便是。”
再補一句道:“不學也無事,等到了京兆府,西北一向安定,不至於同這一路似的遇得許多亂事,自可放心住下,好生安家。”
趙明枝被誇得將信將疑,拿腳又去踩地上厚雪逐下比對。
李訓就出聲道:“雪冷,一會回得鏢局再試。”
又一點她那手中陶瓶,問道:“味道如何?”
這話午間趙明枝也說過,此刻短短半日,兩人角色就掉了個轉。
她當即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