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無咎微微喘息,猛地驚醒。
一時之間,熹微的光透過雲層,灑落寒潭。
寒潭中厚重的冰雪掩埋了顧無咎大半的身體,整個人險些都要沉入寒潭冰湖。
直到渾身上下的徹骨冷意讓他真正的清醒過來,意識到先前發生的一切,似乎只是一場夢。
顧無咎感到鼻尖一陣熱意,抬手去抹,竟觸及到一陣刺眼的紅。
顧無咎下顎緊繃,薄唇緊抿,意識到這是怎麼回事兒之後,用手覆上沾滿意的臉,整個人竟主動向寒潭滑去,似恨不得把自己徹底沉譚。
刺骨的冷頓時侵透至渾身的每一個角落,也不知過了多久,顧無咎才微微喘著粗氣,從譚底穿出,漂浮至岸上。
徹底清醒過來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衣物半敞,早已被潭水浸透,鬆鬆垮垮的貼在身軀之上,健壯起伏的身形暴露在微光之中。
在腰腹之間,盤踞了數十年的無數傷痕竟消失不見,恢復了新生般的白皙稚嫩。冰珠流轉,毫無阻攔的順流而下。
他望向清澈見底的潭水,卻發現在側臉的疤痕並未消散。
他的神情莫名,幽深的眸底含著一絲冷意,竟斷斷續續的想起了尤錦對其疤痕的厭惡嘲諷。
——真的很難看嗎?
先前他從未在意過自己的容貌,但在此刻,似乎有了些變化。心間流轉過幾人的容貌,竟不自覺地與之相較。
顧無咎眸子深了一度,又似想起什麼似的,猛然看向自己的指間,一枚晶瑩剔透的白玉戒指在水霧之下散發著溫潤的光芒。
見戒指未丟,懸在空中的心這才落到了肚子裡。
從空間戒指中取出嶄新的衣物,單手盛在石岸上,肌肉繃緊成好看的弧度,邊輕易將自己的身體稱坐上岸。
直到換上衣物,來自身體的異樣感才微微消散。
環顧向四周,顧無咎這才發現,他此刻身處的寒潭,竟與夢境之中,聖潔少女所處之地毫無二致。就連他剛剛躺著的地方,都與少女躺坐的地方相同。
一想到這裡,剛剛消散的熱意再次席捲而上,一種前所未有的焦灼感與微妙悸動似再次從心底隱秘的角落蔓延開來。
似是用了極大的剋制力,才將這股蠢蠢欲動的情緒剋制住。
他的思緒回攏,視線落在了寒潭之上的竹屋之內。
他腳步一點,輕身躍上崖壁,一蹬一跳,便輕而易舉的來到了崖邊小樓。
竹屋小樓分為上下三層,一層是待客廳,二層是主人臥室,三層是書房與觀景臺。
顧無咎越過由早已枯舊的青竹椅,踏著發出吱呀聲的木製樓梯,來到了二樓門口。
從外界看,屋內的擺設簡單,只一隻早已褪色的青竹床與小櫃。小櫃上放著瓷瓶插花,瓷瓶之上佈滿了歲月的繁複痕跡,原先被主人悉心照料的花朵也早已枯萎死去。
顧無咎站在門外,只覺得一陣恍惚,似乎自己從哪裡看過此番場景一般。
恍惚之間,似乎空氣之中有幾縷銀絲縈繞,隨風激盪,再一眨眼,先前似真似幻的少女又消失不見。
然而這時,忽然三層小樓的門無風自開。他沒有多做停留,繼續向上走去,剛一進到樓裡,便聞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女子香氣。
似又在虛空之中,顧無咎看到少女坐在竹屋之間,毛筆被其捏在指尖,她一邊若有所思地批改著文書,一邊又在閒暇之際看向窗外那棵碩大的櫻花樹。
少女似乎察覺到身後有人一般,隔著虛空,瑰麗的紫眸與顧無咎的眸光相觸。
似有一片極輕的羽毛落到了顧無咎的心間。
“你來了。”
少女似乎並未覺得來人出現在這裡是什麼奇怪的事,十分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