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榆壤估摸著太后剛吃完午飯還未歇下,掐著點翩然而至。 太后冷著臉將他上下一通打量後,才吊著嘴角道:“倒是我白操心了,看你這模樣,就跟沒事人似的。虧的我總惦記著,正想著去瞧一瞧。” 公孫榆壤悻悻道:“皇祖母,孫兒這次好容易撿回一條命回來,您還說風涼話。您看看我,才幾日就瘦了好一大圈。” 太后翻了個白眼,道:“這可怨不得我,你們藏著掖著不讓人知道,你母妃又拿話來搪塞我。好像我這個做祖母的會害了自己的孫子一樣。如今上了年紀,不中用了,開始招人嫌棄了。” 話裡有話,傻子都能聽出來。又隻字不提他是如何受傷,這是少有的,大家能保持默契的一件事了。 這次就算真的死了,恐怕也不會有人去深究吧!畢竟皇家的顏面,大於一切。 公孫榆壤上前作揖,“這不是怕您知道了擔心嘛!您好歹看在這份孝心上,就別惱孫兒了。” 太后這才露出笑來,嘖嘖道:“哎喲!瞧你這張嘴,能說會道的。你這是專程賠禮來了?” 公孫榆壤直起身,道:“孫兒昨日就來了,只是不湊巧,您有客人在。” 誰料太后直剌剌來了一句:“見到了恩人也不算白跑一趟。聽說你們倆聊的還挺投機。” 公孫榆壤知道皇祖母是個利索人,向來直話直說,最不喜歡拐彎抹角。“孫兒沾了皇祖母的光,不然到現在都不知道救我的人長什麼模樣。” 太后端起桌上的茶盞,拿蓋子颳了刮茶沫,遞到嘴邊輕輕吹了吹,淺啜了一口。 方道:“那丫頭模樣不錯,性子好又聰慧,我一看就喜歡。正好她懂醫,我準備將她留在身邊,大半夜頭疼犯的時候,不必傳太醫,進出寢殿也方便一些。省得老是攪得宮裡上下都不安寧。” 公孫榆壤眉頭皺了皺。他還發愁怎麼開口提起這事,皇祖母自己倒先提起來了。他心裡總覺得不安,彷彿哪裡不妥。 目光不經意看到皇祖母身邊伺立的丁嬤嬤,瞬間明白過來。那日說的話,怕是都被她聽去了。 就算沒有丁嬤嬤,皇祖母的耳報神也無處不在。這宮裡的任何事,休想瞞過這位老祖宗。 丁嬤嬤垂著眼,也能感受到二皇子咄咄逼人的目光。她只當不知,仍木頭一樣杵著,耷拉著眼皮盯著自己的腳尖。 公孫榆壤胸口憋著一團火。從小到大,自己的一舉一動無時無刻不被人監視著。不管做什麼,說什麼,都必須小心翼翼,慎之又慎。生怕一不留神,就被人抓住了錯處。父皇知道了,就會不喜,連帶母妃也要受冷落。 這個皇子,他當的是厭煩無比。 眼下皇祖母把話說在了前頭,他說什麼都不濟了。自己的心思,皇祖母早看得透透的。還不等他有所動作,就已經先發制人了。 但是,她並不想留在宮裡。 他也答應了會幫她。 就算頂撞皇祖母,他也要盡力一試。 “皇祖母,能不能不叫她進宮來?孫兒一定幫您物色一個比她更好的。” 太后放下杯子,問道:“你可是覺得她哪裡不妥麼?” 其實心裡明鏡似的,他這是專程為這事來的。 公孫榆壤頓了一下,回道:“並沒有,孫兒只是覺得她出生鄉野,那點醫術多是跟著赤腳大夫學的,上不得檯面。您是何等尊貴的人,萬萬不能拿自己的生命當兒戲。況且她初來京城,不知其根底,貿然留在您身邊,不太好。” 太后笑道:“知道你是一片孝心,替我著想。不過既然是曲懷庭的女兒,那她就是可以信任的。我只是有頭疼的小毛病,並不需要多麼精湛的醫術。再說我與曲家老太太情意匪淺,要是出爾反爾,豈不是要失信於她?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吧,一個小姑娘而已,她還能在我眼皮底下翻出浪來不成。” 見皇祖母端坐著,一臉的堅定,公孫榆壤知道多說無益。心裡因為幫不上忙而沮喪不已。腦袋迅速轉動著,希望能想出辦法來。 趁著兩人無言,丁嬤嬤對著太后蹲了個禮,道:“老祖宗,該歇午覺了。” 太后點頭,看著面前站著的人,柔聲道:“你臉色看著不大好,想是傷還未痊癒,該多休息才是。以後請安的事宜,暫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