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次來主要是針對黃醫生的事兒對同科室的同事進行一個簡單的問詢走訪。除了高醫生,還有其他人需要例行問話。”事關案情專業,江陌總算能從跟長輩攀談的被動裡跳脫出來,她稍微清了下嗓子,張望著護士站的方向,壓低聲音反客為主:“……我看護士站人不全?翎姨,齊勝男和王馥你熟嗎?”
“肯定熟啊,新生兒監護跟產科打交道那可多了去了。我想想啊……”高翎像是又來了興致,揣著胳膊認真掰扯道:“齊勝男一般白班跟門診比較多,引導臺那活兒不好乾,得跟所有孕婦和家屬打交道,累人,那小姑娘是合同工,好欺負還沒脾氣,他們護士長就總安排她在門診幫襯。”
江陌聞言眨了眨眼睛,恍然想起在門診跟黃熙碰面之前遇見的那位小護士,略感不解地插了一嘴,比劃道:“就是門診帶著引導員綬帶,齊耳短髮,眼睛圓圓的那個小姑娘?我查科室檔案的時候怎麼只有名字沒有照片?”
“合同工嘛。公立私立醫院都一樣,沒比臨時的待遇強多少。人事代理招進來的,管理都馬馬虎虎。”高翎見怪不怪的一聳肩,“王馥就是正式編制,但不是我跟你這兒嚼舌頭,她是真比不上齊勝男那小姑娘。王馥大部分都是跟著產程走,今早上跟一臺心臟病的剖腹,孩子還是我帶回NICU的呢,這丫頭這會兒都不見人影,指不定又跑哪兒偷懶去了——”
高翎說話間探了下腦袋,剛朝著病房走廊張望了一眼就拔直身子,拍了拍江陌的胳膊指給她看:“誒!那不剛從樓梯間鑽回來……掐著點兒等下班呢這是——”
也是湊巧,江陌將將扭頭瞧見從樓梯間晃出來的半個人影,她手機裡的黑貓警長就突然合著高翎手機裡的四小天鵝長腔短調地響了起來。高護士長“嚴謹分析”的話音一滯,撲哧一聲笑得眉眼彎彎。她在江陌有點緊繃的臉蛋上捏了一把,打了聲招呼就站起身來往樓上趕。江陌先目送她鑽進電梯,遲了幾秒才掏出手機,低頭在來電顯示上掃了一眼。
趙娟。
江陌眉間一凜,立刻放下手裡的咖啡罐。她起身提步靠在病區門口,隔著長長的走廊注視著王馥的行動路線,接通電話的語氣盡可能放緩:“喂?趙阿姨?怎麼了?家裡有什麼情況嗎?”
趙娟似乎對江陌的貼心關切無所適從,停頓了一下才輕聲細語道:“嗯……沒什麼事兒,就是明天我可能得去趟醫院做透析順便拿藥,就想提前問你一聲……你不是說有旁的小同志在我家附近嘛?我能正常出門嗎?會不會給他們添麻煩呀?”
江陌眺見王馥揣著口袋鑽進配藥間,神色稍微沉了沉,食指指腹輕輕敲在手機邊緣,“沒事兒,明天出門大概什麼時候?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麻煩你江警官。”趙娟氣聲笑了笑,“小邵昨晚上給我打電話來著,問我身體怎麼樣,我就跟他提了一句,他說正好明天他去醫院做理療,順道陪我一起。”
“誰?”江陌稍覺意外,輕咳了一聲,看著王馥又從配藥間晃回休息室裡面,磕絆著接了一句:“——小邵……邵桀?”
江陌這一句突如其來的反問登時牽動了趙娟頭腦裡那根過度敏感的絲線。她有點緊張,聲音都在發顫,哽了一聲連忙追問:“是啊。怎麼了江警官?不能讓他跟著嗎?那他知道了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江陌先被她這哭腔唬得措手不及,隔了半晌才醍醐灌頂似的自我唾棄——對於徹底失去主心骨的趙娟而言,她這一瞬的遲疑簡直像是關乎生死一般。然而江陌其實只是對邵桀那副風大點兒都能卷跑的小身板兒略持懷疑態度,顯而易見,這著實算不得什麼潛藏的危險。
江陌鬱悶地耙了耙後腦勺,一邊留意著已經揹著大號雙肩包準備下班的王馥,朝著病房走廊迎了幾步,一邊舉著手機翻找證件,緊忙給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