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書起草行文,叫人捧著著去做申斥,還問我要不要差使者過去傳口諭訓斥。”
“我原本就一心要來京城,難得有人幫忙,急忙要了摺子過來細看。”
“孫平章他們說的話自是有些道理,可我認真看了,只覺得摺子裡說的更有道理,索性拿摺子去同兩府商量,又想了許多法子,全不管用,官人們總能說出許多顧慮,我說不過,也不能應付,那時候實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進進出出,外頭裡頭,都自有主意,無一個肯聽我的……”
“我氣不過,只能不吃不喝給他們看,硬挺了一日,當真都快要受不住了,誰曉得……”
趙弘語氣一直悶悶的,可自說到“誰曉得”三字,語調忽的上揚,臉上說不清是什麼表情,像是激動,又像是得意。
“阿姐,你猜怎的?”
他根本等不及趙明枝說話,已是自問自答,高聲道:“誰曉得那節度使裴雍竟是自行到了蔡州!”
“他說收到中書去信,又得了我的口諭,應詔面聖,當面自辨……”
“我早聽阿姐對那裴節度許多讚譽,又說此人可信可用,那日不過叫使者試探一句,誰曉得……誰曉得他竟是當真來了!”
此時此刻,趙弘幾乎是眉飛色舞。
“裴節度一來,兩府就跟被點了炮仗一樣,當朝對他喊打喊殺,他脾氣倒是極好,怎麼被罵都不生氣的,可人卻是厲害得很,不管誰扯什麼大道理,全都應答得上來。”
“另還有一個跟來的偏將,十分會哭,從開朝哭到退朝,說前線百姓疾苦,說北面生靈塗炭,說若有天子親至,北邊還有活路,若是連我……連朕都南逃,半面江山都沒了,一半百姓都沒了,以後如何有臉面見列祖列宗,滿朝文武,今後怎能有臉面去對父老鄉親,父母兄妹……”
“我見有人幫忙,便當面應允說要北上助力守城護土,幾個御史驚詫莫名,當場便磕頭要去撞柱,那偏將、那偏將不磕頭,卻是當先一個去撞柱,撞得一頭血,居然還能站得直挺挺的,被許多人拉著也拉不動,他還要喝叫道‘難道只你們會撞柱,北面死的百姓便虧在見不得陛下,撞不到柱子,我替他們撞,若能把陛下撞去京城,一百根柱子撞斷都不夠我一個人的,我便是做鬼也要撞完才肯下那十八層地下!’”
那偏將不知什麼姓名,當日行事顯然給趙弘留下極深印象,此刻將其人所說話語複述一回,竟是繪聲繪色,後來還忍不住站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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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撞得滿地都是血,還抱著柱子要撞,把旁人都駭得不敢放手,另幾個要撞柱的看他齜牙咧嘴模樣,也不敢挨近。”
“範舍人叫裴節度管好下屬,如此御前失儀將來必要治罪,裴節度就問他,‘舍人莫非以為只臺上御史能捨卻性命來做死諫,本官便惜命守身,撞不動柱子?’”
“阿姐,你不曉得範舍人當時什麼面色!孫平章他們幾個又是什麼模樣!朝中那些個鬧得最厲害的,一個個都同啞巴似的!”
趙弘冷笑一聲,道:“我當時也不知怎的,一下子就開竅了,就跟著叫,叫即刻啟程,有幾個御史跪在地上磕頭,磕得頭都破了,我就又問他們,難道只臣子會撞柱,天子就不會了?”
“我便沒再管他們,當時就同裴雍說此刻就要出發,他竟是一口應下,同那偏將當面開路,我就跟著這般出了殿。”
“我一出發,範舍人就追了上來,其餘人也跟了上來,禁衛黃門也來了,然後儀仗就慢慢到了,等我一路北上,有前軍開路,大大小小也打了十幾仗,一路殺過來,只要我車駕到的地方,雖有時候勝得十分艱難,可個個兵丁見到我,百姓看見我,都歡喜鼓舞,還有個兵士同我說,聽說天子親身駕到,他揮